奇无比的理论,有几个从小卒子升起来的将领领会的最快,已不住地点起头来。杨凌瞧他们一脸的信服兴奋,不禁暗暗忱惜:可惜我没在军队待过,否则写本儿《论军队基层建设的重要意义》,著书立说,将来没准儿能传下本《杨子兵法》呢”。
他喝了口茶,眯起眼睛看着对面山上的一片丛林,那里坡势较矮,林木也并不茂密,但是在这儿瞧了半晌,却看不到林中有一个人影儿,杨凌不禁满意地笑了。
杨凌从自已的亲军和督战队中抽调了三百人,要杨一清、韩林、韩武领了这些人正在那林中训练,经过十多天来的苦训,看来已颇见成效了。
杨一清搜索、暗杀、设伏的本领一流,韩家父子武艺比杨一清还要高明,而且常年在山中打猎,简直就是天生的山地丛林战高手,机关埋伏、循迹追踪的本领出神入化,有他们三人教授,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训练出一枝特种精兵来。
杨凌已经要求南镇抚司特别提供一批专供锦衣卫侦缉、暗杀的专用军械了。他着意地看在眼里眼山林,继续道:“让兵卒们再练两天,等他们再熟练些,就该你们出手了。到时你们各领一军,彼此以对方为假想敌,练练怎么行军布阵,怎么调兵遣将,让他们多些实战经验”。
“诸位将军,要调兵遣将,不但要熟悉你手下的兵将,还要了解敌军的实力和攻防,真正上战场可不象在这里看得这么清楚,所以斥候的作用不可低估”。他想起鸡鸣驿葫芦谷那次险些全军覆没的大混战,不由深有感慨地道:“一个好的斥候,有时可以抵得上千军万马,他们的一个消息,可以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败,世上料事如神、洞烛先机的诸葛亮,毕竟是可遇而不可求呀”。
关守备笑道:“大人说的是,况且就算是孔明先生,一生也有失算的时候,我们这些臭皮匠就更不行了”。
众将听了都大笑起来,这时一个士兵闪了进来,杨凌扭头一瞧,见是自已的大舅哥韩威,他立即向几位将佐点了点头,跟着韩威走了出去。
韩威接了妻子回京后也投到军中来了。虽说这世道好男不当兵,可是毕竟比猎户或驿卒地位高些,况且这京营的军饷不但是全大明军队中最高的,军中主将还是他的妹夫。
杨凌跟着他走到一丛树下,问道:“大哥,你打听的怎么样了?”
韩威道:“这事儿奇怪,你查到的证据上鲍尽忱盗卖枪丸火yao,甚至连卖与谁家、多少斤两都写的明明白白,明明已经呈进宫去了么,可是现在鲍参将和刘都司在狱中公开的罪名仍是贪墨一项,两人好端端的呢”。
杨凌身子一震,惊怒道:“甚么?他们还活着?他们到底走了谁的门路,连这个罪名都能掩盖下来?”
韩威摇头道:“那折子你是呈给皇上的,可是监察院十三道御使、六科给事中不知从什么门路知道了内容,你一本我一本的天天上折子呢,皇上就是留中不发”。
杨凌沉思半晌,断然道:“不行,我得回去一趟,唐姑娘为我生死未卜,我不能看着凶手逍遥法外!”
韩威吃惊道:“这一来回得一天一宿,你是主帅,擅离大营再被人知道又要被参了”。
杨凌道:“无妨,这两日弹药耗费已欲殆尽,皇上赐我双虎符,要征调弹药非我不可,顺便去趟兵部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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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八日夜,京师大雨。
这是久旱之后第一场大雨,从晌午直下至夜幕降临。暴雨倾盆如注。街上渺无人迹,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的映着三两楼台下的灯笼闪着幽幽的亮光,两匹铁骑疾如旋风,便在此时冒雨入京。
马上两名骑士披着蓑衣,微微俯身避着骤雨,雄健的骏马从雨水畅漾的大路上一掠而过,碗大的马蹄溅起的波荡瞬间被大雨抚平,哗哗地流淌着,一丝痕迹不曾留下。
东安门北镇抚司,千户于永正坐在椅上品着茶水,笑眯眯地望着廊下串成线的雨水象帘子似的倾泻下来:年初他在京郊刚买了三顷良田,今年一直未曾大雨,还以为这回要亏了收成了,老天有眼,瞧这一场下得狠的,干得冒烟的土地可解了渴了。
他正笑吟吟地盘算着,忽地两个披着蓑衣的男子从雨幕中急急闯入大厅,雨水从两人身上迅速流下,汇成了一条小溪。于永抬起眼皮子瞥了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事这么着急,下着倾盆暴雨的也不安生?”
杨凌一抬头,瞧见那翘着二郎腿的锦衣千户正是上次见过的那个金发碧眼的德国贵族后裔,他一边解下蓑衣一边笑道:“原来是于大人,呵呵,怎么今儿又是你当值么?”
于永见这解下蓑衣走过来的人穿着一身军中普通士卒的衣服,英俊而瘦削的脸庞上几绺头发还在滴着雨水,脸庞被雨浇得,却一时记不起他是谁来,不由疑惑地道:“你是兵部的人么?什么事擅闯我镇抚司衙门?”
杨凌笑道:“于大人贵人多忘事啊,兄弟是杨凌,可还记得么?”
于永“啊”地一声,一下子想了起来,最近风云一时的人物,他怎么会不记得。于永顿时满脸陪笑地道:“原来是杨大人,失礼失礼,你怎么怎么这身打扮?”
杨凌呵呵笑道:“这身衣服,回京方便,对了,牟大人在么?”
他问的是北镇抚司镇抚使牟斌,于永这人惯会钻营,知道眼前这个大兵打扮的锦衣卫同知是张提督面前的红人,牟大人和掌刑千户钱大人都礼敬三分,忙道:“不巧,牟大人带着钱大人一早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知大人有什么事差遣,或许卑职可以效劳。”
杨凌听了有些失望,这些事情他不便向于永说起,只好随口道:“哦,也没什么,本官回京办差,顺道来看看两位大人”。
于永笑嘻嘻地道:“大人有心了,如今雨还没停,大人不如坐下喝杯热茶,说不定一会儿两位大人就哟,可巧,大人回来了”。
杨凌一回头,只见两顶轿子抬进了院中,直到了廊沿下,两个身着飞鱼服的人从轿中急匆匆钻出,快步踏进厅来。杨凌连忙向前施礼道:“卑职杨凌,见过大人”。
镇抚使牟斌神色凝重,紧绷着脸儿跨进门来,见了杨凌不由怔了一怔,奇道:“你怎地回了京了?”,随即不待他说话,立即道:“回来的正好,快快随我房中叙话”。
杨凌见钱宁跟在牟斌身后,也是神色惶惶的,甚至忘了跟他打招呼,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心情也紧张起来,当下急忙的一摆手,叫韩威暂且留下,跟着牟斌直趋书房。
牟斌进了书房立即抢到书案前拾起笔来匆匆写了几行字,拿出印衿盖了,递与钱宁道:“快,你立即着人快马去趟天津卫,请张大人马上回京!”
钱宁应了一声,接过那张纸来急匆匆地跑了出去,杨凌不由急道:“大人,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神情如此凝重?”
牟斌心神不宁地道:“杨同知,详情一会再谈,你今晚务必要连夜赶回军营,恐怕随后着你率军回京的旨意就到了,皇上皇上早朝时晕厥在朝堂之上,至晚方醒,我一直候在宫中,看那情形,这次皇上他他怕是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