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而只是压宝罢了。十几岁的问题少女,说来说去无非都是‘自我为中心’‘过于敏感任性’这些问题,还能有什么别的?
话音落下,她心里紧张,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丝毫。努力表现得非常惭愧的样子。
这一通话听下来,刘二表情似有缓和。看着她的表情多了几分难言的晦暗。就好像深受触动,声音也微微柔和了些:“这些都是你自已想明白的?”
但刘小花却觉得,不论刘二表现出什么,自已都不能轻信。
因为刘二这个人,从石头的事就能看出,他下手狠辣,擅长演戏,行事又非常稳当。
更重要的是,他疑心很重的。
他主动帮忙洗果子那一次。陈氏不在家,他有很多机会质问刘小花,也有完全的时机杀了她。可他却没有任何动作。无非是因为那个时机不是他自已谋划的,就算再好,他也不会轻信。一直忍到今天才突然发难。
这样心机深沉,怎么会这么容易被说服,被触动呢。
但她也只能尽力一试。
“可能是因为躺在炕上动不了,所以有那些时间乱想吧。”刘小花讪讪地扭头看着风雪“阿娘为了照顾我,吃了很多苦。担了很多心。我又不是畜牲,会半点没有心肝。看了当然难过。不免反省自已以往所做所为。有些事,当时我觉得自已对得很,全是别人的错。可这时候再想想,真羞得没脸见人。你也别提什么我撒泼打滚的话了。”她想起了自已还没有穿越,在家里的时候。混帐的事情似乎也没有少做。这一席话确实是自省,再诚心不过。
风吹动瘦弱少女的乱发,少女回头羞涩地看了刘二一眼,情真意切。
刘小花觉得自已真的尽力了。要是这样他还死咬着她不放,非要她交出那个男人来,那自已真的只有死在这里了。
刘二脸上喜怒难辨,沉默了好一会儿,问:“那昨天起夜,你可看到了什么?”目光灼灼向刘小花看过来。眼神中有难掩的锐利。
刘小花心跳都少了一拍。拿不准自已是要认,还是不认。
认的话,自已可是目击他杀人了!
一脸诚恳地坚决不承认的话,万一刘二早已经确定她看见听见了……自已岂不是自打耳光。刚才一场戏全白演了。
“你刚才信誓旦旦地说你都改了,可别不是实话。”刘二抬眸看她,眼神温和“不过我想你应该是什么也没看见。你要是看见什么,早就该告诉阿娘,质问我了。”
刘小花破斧沉舟回答“我是没看见。”
刘二听了,表情如常,甚至还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来。他正要说话,刘小花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我听见了。”
刘二微微张开的嘴唇,缓缓合上,本来要说的话咽了下去,笑容没有了,表情更深沉莫测。但刘小花却有一种,自已赌对了的感觉。她总觉得刘二要是笑了,要么是在演戏,要么就是没好事。
“你听见什么?”刘二声音里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知道小淘贴是石头放的。我听见你跟石头在外边说话。你帮石头出主意,可石头不肯听你的。”
“我看你像没事的人似的,还真不知道你听到了”刘二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我刚醒来就发生了石头的事,当时看到石头死了,就吓傻了。所以没告诉阿娘,也没告诉别人。我知道,要是给人知道是石头放了小淘贴,并且他回来跟你说过话就死了,肯定会惹麻烦的。我虽然不懂得太多,但是听阿娘说过,这族里的是非不能私下寻仇,都得有族里来断。万一他们冤枉你,说石头死跟你有关,是你想为阿爹报仇杀了他怎么办?!阿爹已经没了,难道要连你也没了吗。阿娘一定会受不了的。”
“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不是正好。你就可以去族学了。”刘二轻飘飘地说,也看不出是玩笑,还是认真。
刘小花愕然“我没想这么多。”。
她这个反应,完全是发自真心。她是真的没想过。随后她立刻又更惊愕地问道“我为什么要害你!”表情竟然是无比的委屈,眸中水光盈盈,偏扭头一脸恼意“你信不信我随便你!对,我可恨你了,时时想害死你呢。谁叫我以前不懂事,我一辈子都不会懂事了。要做一辈子混帐!你高兴了吧!”
刘二见她这样,到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几分窘迫,说:“你看你。脾气也没见得变多好嘛。”
刘小花沉着脸没吱声。一幅自已一腔热情真意全被狗吃了的恼怒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两个身后有声音传来。
刘小花连忙向那边看去。
陈氏在村口的路上,正向这边跑过来。边跑嘴里还边喊着什么。因为跑得急,还摔了一跤,可爬起来,也不先看看自已摔得怎么样,却连忙去看手里的东西。
刘二连忙一脸关切向那边迎过去。
陈氏看到了他,冲着他大声喊:“我记性是越来越不好了。做了几个肉饼给你路上吃的。可收拾东西的时候忘记了,还好你们走得不快,要不然一会儿你路上吃什么!”嘴里一直不停地抱怨,这天气冷得吓人,要是再不吃点抗饿的,身子骨会受不了的。
刘二把东西接过来。立刻就揣在怀里。
刘小花看着在陈氏面前笑吟吟一脸‘乖儿子’样的刘二,觉得自已可能一辈子都看不透他。可能这世间,他唯一对陈氏还是有几分真心的吧。
陈氏送了东西,又嘱咐了几句,转身就走。她半身边子都是脏兮兮的雪泥,刘小花连忙上去扶着她“阿娘,我陪你一起回。省得你又摔了。”刘二这个人,能躲就躲。
陈氏边摆手边说:“我用你陪什么!你代我送送你阿弟。路上也不要磨蹭!快点走。把你阿弟送到长青峰那里就回来。不要走远了让我担心。”她双手拢在袖子里,因为冷,缩着脖子。这么大年纪跑了这么远的路,吹了寒风,摔得全身是泥,就是为了给孩子送两个肉饼。
刘小花鼻子发酸。目送陈氏走远。
风雪那么大,不一会儿陈氏单薄的身影上就落了薄薄一层雪花。她走了一段,回头看到女儿和儿子还站在原地看着,连忙冲他们摆摆手。叫他们不要耽搁了时候。对着这边挥挥手大声喊“走吧!好好进学。在族学不要与人生事。要好好跟先生学。听先生的话。”说完,拉着袖子擦擦眼睛,又挥了挥手,才转身自已慢悠悠地转身回家去。
刘小花到有几分想看看刘二此时的表情,可刘二却一扭头就走了,跟本没给机会。嘴里说“走吧。再耽搁我真要露宿了。”
不论刘二怎么看待刘小花刚才所说的一切,但明显暂时是不打算再追究之前的事情。刘小花松了口气,觉得自已是暂时过了这一关。
不过她看着刘二的背影情绪很复杂。这样一个人,与人相处基本靠演,人生也完全跟假的一样——他不是刘家老爹的种,不是陈氏肚子里爬出来的,不是她阿弟(这体型,年纪说不定比她大。),也不是这里人,甚至连名字,都完全可能不是他的名字——这样的外型叫刘二,就跟陈伟霆取名叫狗蛋一样突兀。
陈氏没把她和刘二兄妹变夫妻是对的。跟这种人生活在一起,七巧的心肝也得活活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