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科贡士王良佐同进士出身,赐宝钞三百贯。”
“赐今科贡士田澜同进士出身,赐宝钞两百贯。”
“赐今科贡士周明弼同进士出身,赐宝钞两百贯。”
……
“赐今科贡士程文同进士出身,赐宝钞一百贯。”
……
“赐今科贡士李淳同进士出身,赐宝钞一百贯。”
……
“赐今科贡士胡端同进士出身。”
“赐今科贡士闫璟同进士出身。”
至此,三甲榜单已全部念完。
最后两人,竟是连赏赐都没有!
胡端长舒口气,没有被黜落,即是谢天谢地。且不是最后一名,也算是“安慰”。
闫璟却如坠冰窖,再掩饰不住惊色。
少有才名,弱冠中举。
春闱第五,复试前十,殿试同谢丕顾九如并列,更在崔铣杨瓒之前。现如今竟名落三甲,成为殿试最后一人!
纵然心有千窍,一朝从云端跌落,闫璟也是骇然色变。
他以为殿试之后,自己会名次靠后,却万万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礼!”
礼官的声音在殿前唱响,三百进士齐身下拜,跪谢圣恩。
闫璟随众人一起躬身,双膝触地,口称万岁。眼前如蒙一层灰雾,阵阵发黑。兼耳际嗡鸣,双腿发软,不待起身,竟是当殿栽倒,生生晕了过去。
闫桓立在文臣之列,登时面如土色。
弘治帝高坐龙椅,脸色瞬间一沉。宁瑾忙从袖子里取出瓷瓶,小心遮掩着掀开瓶口。不敢当众将丹药给天子服用,只能以气味提神。
“陛下。”
辛辣的气味飘散,弘治帝的脸色又变得潮红,将涌到喉间的咳嗽压了回去。
“同进士闫璟殿前失仪,夺恩荣宴,令闭门反省,三年不用。”
传胪大典之日,自不可行廷杖。然殿前失仪却不能不罚。
无法参加恩荣宴,必会名声扫地。
三年不用,看似没什么,实则是断了闫璟的官途。会试三年一次。届时,新科进士涌入朝堂,以闫璟今科的名次及殿前表现,想要同后来者竞争,简直是痴人说梦。
纵然其父为佥都御使,也于事无补。
为天子不喜,吏部的官员哪会给闫桓好脸色。
见闫璟被大汉将军拖出殿外,往日同他不和者,也不觉露出一丝同情。
弘治帝却是握紧玉圭,未现半点怜悯。
锦衣卫密报,宁王在封地极不老实。
以好诗文为名,礼贤下士,意图为他所用。暗中更招揽勇蛮之人,其中不乏-悍-匪,显是图谋不轨。
宁王府右长史几次进京,皆携带珍器金银,古玩字画,结好朝中大臣。
锦衣卫尚未得到切实名单,但很显然,闫桓已被弘治帝归到名单之上。
将闫璟打入三甲末尾,不过是给朝中文武警醒,让众人擦亮眼睛,看清楚坐在龙椅上的是谁!
朱宸濠一个庶子,嫡兄薨世方得继承王位。不说感沐天恩,暗中却起了鬼祟之心,其心可诛!
“拜!”
进士之后,文武群臣行贺礼。阁臣为先,六部尚书在后,齐身跪拜。
礼官的声音穿过奉天殿,飘散殿前。
待众人起身,弘治帝向宁瑾示意,后者立即上前,宣道:“天子敕,赐进士恩荣宴于礼部,太师英国公张棥心主宴。殿试读卷官以下皆与席。”
未等进士拜谢,弘治帝亲口道:“逢琼林盛事,朕不得亲赴,暂命皇太子陪宴,与诸子同庆。”
“谢陛下!”
至此,传胪大典已近尾声。
接下来,便是众进士恩领赏赐,暂且离宫,或者给家人报喜,或者三两举杯同祝,共待明日的恩荣宴。
赐给谢丕的朝服冠带由司礼监太监捧出,赐给进士和同进士的宝钞也由殿侧抬出。
看堆成小山的宝钞,杨瓒忽然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
幸亏不是赏赐真金白银。否则三年来一次,积少成多,户部不给钱,天子必要从私库往外掏。
天子门生,皇帝给钱发赏不是天经地义?
不可能?
煌煌大明朝,万事皆有可能。
走出奉天殿,金榜已高悬殿前。
众进士行过榜下,哪怕三甲同进士出身,也有瞬间的激动。
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
无论孔圣人的本意是劝人向学做事,还是入朝为官,总之,“学得文武艺,货于帝王家”,已成为千年来读书人的追求,更是皇朝延续的基石。
同之前一样,出宫之后,杨瓒即同众人告辞,与李淳三人结伴返回客栈。
行在途中,忽遇一队锦衣卫当面驰过。
为首者,正是被小杨探花惦记过的北镇抚司千户,顾卿。
锦衣卫行色匆匆,队中更押解两名人犯。
见状,路人纷纷躲避,不敢靠近半步。
杨瓒立在路旁,扫过两名人犯,颇觉有些眼熟。想再细看,马队已过,只留一地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