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尘的眼角隐约跳了跳,红唇中挤出生硬的俩字,“多谢。”
“相识这么久,何须言谢。”夏侯云歌看向一侧黑暗不见边际的大海。他们现在的位置,已经离开榆林镇,看百里非尘的样子是要渡海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冷声问。
一旦走了,可还能回来?浩瀚无垠的大海,可不如陆地容易逃脱。
“听主人安排。”百里非尘道。
他们在榆林镇计划失败,他们的人已尽数向南撤退,而上官麟越带领重兵驻扎南面要塞,若不渡河而去,只怕正面交锋陆地迎战,不是上官麟越和轩辕长倾的敌手。
夏侯云歌嗤笑一声,“想不到在百花峰称王称霸的百里非尘,也会甘愿受制于人,俯首称臣,沦为任人操控摆布的棋子。百里非尘,你果真心甘情愿吗?”
原来那个鬼面男人,正是整盘计划的幕后推手。设计这个局,到底是为了对付轩辕长倾,还是为了报复夏侯云歌?
那个鬼面男人,到底是谁?
“皇后娘娘,是想挑拨我与主人关系?”百里非尘忽然凌空跃起,竟已稳稳落在距离海岸数丈远的小船上。
“能被挑拨的忠心,亦不叫忠心了。”夏侯云歌瞟了一眼四围,便不再说话了。
小船接到百里非尘,便掉头向大海深处而去。而船上数名黑衣弯刀侍卫,各个目光如炬,静立在百里非尘的两侧,从他们表情看不出恭敬护卫,反倒像逼押疑犯。
连百里非尘的脸色都有了一丝微末变化,夏侯云歌亦察觉到失态严重。
难道他们内斗?
眼底掠过一丝光亮,若真如此,她就可抓住一线逃脱之机。
小船一路向南行进,过了许久,直到小船靠近海面上的一艘豪华大船,百里非尘抱着夏侯云歌跃上大船,她等待的内斗也没动手。
夏侯云歌失望万分,连夜的疲惫也一股脑压顶而来,头晕目眩难以站稳,便半倚着百里非尘入了华丽船舱。那里灯火通明,规矩立着很多黑衣弯刀护卫,却鸦雀无声,没有半点声响。只有哗哗的海水声和卷过的海风。
鬼面男人端坐在船舱的高位上,两侧侍卫恭敬垂首。
碧芙和紫烟都跪在地上,而芷儿已吓得匍匐在地,无力起来。当她们发现百里非尘,纷纷回头,满目担忧焦虑,带看向夏侯云歌时,紫烟目光如剑,恨得差点咬碎满口银牙。
百里非尘手一松,夏侯云歌便无力瘫在地上。这才发现,在一旁还立着一个高大的木头架子,旁边站着一个光膀大汉,手里拿着粗长鞭子。
夏侯云歌不禁心头怵紧,鬼面男人是要对她用刑?
正这样想着,百里非尘向前一步,单膝跪地,神态恭谨。主位上的鬼面男人,声音虽然平静,却沉如闷雷。
“非尘,你可知罪?”
碧芙和紫烟瞬时吓得浑身一震。“少主……”
“主人,少主对主人忠心耿耿,绝无半点背叛主人之心。”碧芙忙声道。
“求主人放过少主这一次吧。”芷儿吓得嘤嘤哭泣,匍匐磕头。“少主只是太过仁善,才会犯错。”
夏侯云歌眯眸,不知百里非尘犯了何错,鬼面男人要当众惩责。
忽然,紫烟怨毒的目光射了过去,咬牙切齿骂了夏侯云歌一声,“贱人。”
“非尘知罪。”百里非尘面色不变,恭敬认罪。
三个女子异口同声,急呼一声,“少主!”
鬼面男人声音冰冷,毫无情感,透着震慑的威严,“你身为穹鹰少主,擅作主张,致使整个计划失败。念在你多年来对我忠心耿耿,功过相抵,死罪可免。”
碧芙和紫烟都长吐一口气,只有百里非尘面色依旧毫无分毫变化,似乎今日这一切早已在他预料之中。
陡然,鬼面男人话锋一转,“身为少主岂能不罚!赐你一百鞭,以儆效尤。”
芷儿一听,身子晃了晃,差点吓得晕倒。
碧芙和紫烟皆跪着爬向百里非尘。碧芙叩首道,“主人,少主还有伤势在身,可否容少主伤势好些再罚!”
“主人!罪魁祸首是那个女人!要罚要杀也是她!不该是少主!”紫烟怨恨地指向夏侯云歌,眸子通红。
“放肆!”鬼面男人愠怒,冰冷的声音一出口,满殿皆静,鸦雀无声。
“你的手下也敢忤逆本王意思!”鬼面男人低喝一声,吓得紫烟和碧芙瞬时煞白了脸色,匍匐在地连连磕头,不敢再发出丝毫声音。
百里非尘缓缓起身,走向那十字木架,张开双臂,即刻有人上前捆住他的手脚。有人端来凉水,浸过鞭子,那光膀大汗一鞭鞭狠狠抽向百里非尘。
他红色的长衫,裂开一道道鲜红的口子。就像将一朵开得极美的木芙蓉,划上一道道裂痕,让人痛恨那摧花辣手……
百里非尘却表现的极为淡静,似乎根本不知道疼,容色毫无变化,只是一张脸雪白的吓人,好像敷了面粉般。他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夏侯云歌,目光里含了一丝挑逗,一丝不屑,也似意味深长。
夏侯云歌仓惶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不想再与他的眼睛有丝毫接触。
倒是那个鬼面男人,顺着百里非尘的目光,看向半低着头的夏侯云歌,目光一点一点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