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克被这席话惊得面色骤变,橄榄绿色双眸利落地扫视四周,见众人忙碌如故,根本不曾注意他三人后,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不由腹诽好友着实鲁莽:希特勒虽为帝国元首,但与陆军容克军官团早已同床异梦,所以安插了不少党卫队队员于各陆军军营,时刻监视其一举一动。倘若这番话传到希特勒、戈林与希姆莱等人耳中,陆军与空军、党卫队的摩擦必将愈发激烈,乃至被完全架空。何况这话中还提到了他,岂不令自己有丢职丧命的危险?
威尔克斯见埃里克面色稍有不悦,当即意会了他长官的心思,急切地朝施陶芬贝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阁下,这指挥部人多口杂,还是注意为妥。所幸英法两国物资匮乏,只能在我国国境处制造无济于事的摩擦,目前波军反扑也被有效遏制,情势还算不错。我们是军人,只有守土开疆之责,赢得东线胜利后,便可载誉归国,诸如肮脏的政治最好别过问了。”
良久,施陶芬贝格长叹一声,冷静下来。国防军的誓词至今在耳边回响。若有违背,岂不羞辱了容克贵族与陆军军官团的尊严?再者,根据潜伏于伦敦的谍报员提供的可靠情报显示,英国分配给该军队的三百五十二门高射炮中,仅有一百五十二门如期运抵。而前沿空中打击力量所不可或缺的四十八门轻型高射炮,居然一门也没有,各式战斗机也是严重不足。巴黎的情报员更是透露法国毫无战争的欲望——这样的对手,究竟有何畏惧?
“好吧,威尔。我承认你暂且说服了我。”施陶芬贝格舒展英眉,浅淡一笑,“不过我希望那老家伙最好先举着望远镜,在前线挨几颗子弹,再制定令我们信服的作战计划,别再做任何出格的事。”说完他点燃玳瑁过滤嘴里的香烟,深吸一口后缓步离开。
目送施陶芬贝格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威尔克斯朝埃里克露出欣慰的笑容。埃里克虽眉角舒展,面色却依然凝重,不无担忧地道:“威尔,若不是你,想必这无人能真正劝动他了。克劳斯固然坚定果敢,可脾性桀骜不恭。我真怕他在将来惹上什么麻烦。”
“伯爵能听我劝说,主要是看在我那远房表兄的情面上吧。”威尔克斯耸耸肩,随即想起什么,朝埃里克低声道,“据沃尔夫透露,元首、戈林、希姆莱等人的专列将于明后天抵达波森,不过佩策尔将军与指挥部仍未获悉此事。所以——另个‘伯爵’,也就是您的兄长,也要陪同前来。”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查看埃里克神色,等待长官情绪爆发。因为霍夫曼兄弟素来不和,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出乎威尔克斯意料的是,埃里克却无半分怒色,仅是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真没想到,家禽饲养的职业这般吸引人,致使我那哥哥竟不顾尊贵的伯爵身份,甘心成为‘帝国养鸡场主’的忠实奴仆!早知如此,就该将他过继给一户农夫,让堂堂的霍夫曼家族不至于四分五裂!”
这番讽刺令威尔克斯几欲失声大笑,深谙由于兄弟不睦、国防军与党卫队的种种矛盾,埃里克对安德鲁的上级也不屑一顾。但他终究强忍在心,不曾表露丝毫。此时,佩策尔与施陶芬贝格一齐匆匆而至,面色喜忧参半:“瑞奇、威尔,如今好消息、坏消息各有一份。你二人愿意先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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