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回到前院客房,取来文房四宝,何掌柜又去请了谢枋得当见证人。
谢枋得过来,问明事情原委之后,向文天祥说道:“履善兄,你可千万冲动不得,以履善兄的高才,金榜题名是必定的。但能否高中状元,这是一半天意一半人为之事,谁也不敢说有绝对把握,履善兄这般打赌,却是太冲动了一些。”
谢枋得比文天祥大十岁,声名极为响亮,被众多人视为最热门的状元候选人,不过,期望也是压力,在万众睹目之下,谢枋得也必须要考好,否则,也无脸见江东父老。
别人只要求金榜题名就行了,而他谢枋得却是要问鼎状元的,至少也得是一甲前三。
这就好比一般重点中学的全校第一名的学生,那只要能考上清华北大就够了。但你若是衡水中学或者北京四中的第一名,你只求考上清华北大,不求能成为全省的高考状元,那便是不求上进,老师都要骂死你。
谢枋得声名远扬,此番参加科举考试太过引人注目,压力巨大,其中的苦楚和难处,也只有他自已才知道了。
没想到,现在竟然有一个比他还狂的人,敢笃定自已必然会高中状元,还来拿打赌,赌注还如此之大。
谢枋得与文天祥也算是意气相投,虽然直到文天祥来京参加科举才认识,却是颇为谈得来,大有相见恨晚之意。这大约是因为他们两人后来都是坚决抗元的大英雄,此时谢枋得虽然不知道以后的事,却也对文天祥生出了英雄相惜的感觉。
文天祥说道:“君直兄,你只管做个见证便是了。这何掌柜欺人太甚,我若是现在退却,岂不是看轻了自已,被世人所耻笑。君直兄不必再说了。”
谢枋得摇了摇头,道:“你执意如此,我也无可奈何,不过,这赌注还需得改上一改。”
何掌柜在旁边插嘴道:“那是他自已定的赌注,还要改什么?”
谢枋得冷笑道:“你胆子也太大了,就算履善兄未能高中状元,但只要金榜题名了,那便是天子门生,你敢让天子门生在你这三元楼中为奴,你头上长了几个脑袋啊?”
何掌柜顿时一愣,刚才只顾和文天祥争论,却是忘了这一层。
文天祥本来就是举子身份,是有功名在身的。而他何掌柜纵然是富甲一方,却也只是一介布衣,地位是要差一些的。当然,他能在临安城中开这样的大酒楼,自然是有些后台的。不过,文天祥金榜题名了,那便是天子门生,给他为奴?事关朝廷颜面,岂容得他胡来?真要被人告发了,他那些后台也是不会保他的。
说到底,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眼中,他也不过就是一条狗罢了,甚至连一只狗都不如,真要惹出了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人家首先便将他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给捏死了。
想到这一层,何掌柜便不再言语。
谢枋得道:“依我之见,不如这样。若是履善兄高中状元,那何掌柜便需依前约游街赔礼,再奉上三百贯钱;若是履善兄未能高中状元,却仍然金榜题名,那么,他需向何掌柜赔上三百贯钱;若是履善兄未能金榜题名,那么,他便需向何掌柜赔上六百贯钱。两位,你们觉得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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