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再见之前

    这一夜茹秀秀是与婧茴在学校宿舍里住的。星期天的夜晚，江零依和秋爱蓉都睡得很早，婧茴给茹秀秀收拾空余的床铺，动作很轻。

    婧茴。茹秀秀低声叫唤身后正铺这被子的婧茴，她现在正站在新买回的穿衣镜前，通过镜子看着婧茴的一举一动。婧茴啊，你可以照镜子了？

    手上的被子放了下来，婧茴直起身走到茹秀秀身边。

    可以照了。她说。

    可是你以前不是照这种镜子就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吗？

    我也不知道，也许，只是因为我变了吧。婧茴将手触在镜子上，触她镜子里的脸。转弯？她好像早就转过弯了，而且越走越远，所以变得毫不惧怕。

    茹秀秀打了个哈欠，提议去睡觉，婧茴便关了灯。

    这一夜婧茴的梦里没有唐角卡魔，但睡得也并不安稳，她不知道这样的自己算不算改变，心里的魔种还是否会在原地逗留，总之，不管是否会这样纠缠到性命的终结，婧茴明白的是，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她。

    中途醒过来一次，她赤裸着身子站在那面镜子前，她看着镜子中她身形的轮廓越来越模糊，直至她在镜子里的像消失后她看见镜子里有一个小女孩，那个女孩让她想起刚刚做的梦，还有，一些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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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丢，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

    十来个小朋友围成的圈外有两个小孩一前一后地追逐着，手上捏着小手绢。而在这边的热闹外，阴凉下站着一个背心加短裙的小女孩，她望着他们的快乐，双眼无神。

    后来小女孩的眼睛往向了楼房下的电子门，门前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穿运动服的男孩子，他正在往斜挎的肩包里翻找着什么。小女孩拿起躺在地上的红书包走了过去，跟着那个男生一起进了楼。他们住在同一层楼里，但这个男生对小女孩来说是个新面孔，小女孩发现他就住在她家的对面。

    妈妈，开门…;…;小女孩敲着门，但门里无人应答。这是她家没有错，但自从昨天父母大吵一架之后这个家似乎就不是家了。而小女孩的防盗门电子卡以及房门钥匙作业本什么的，今天早上在学校也都不见了。

    对面的房门打开了，走出来那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他发现对面那个小小的她，双手抱着膝骨蜷缩着睡觉，他看了看表，七点了。他没有再把视线往女孩子身上停留过，然后转身径直离开。

    小女孩无疑是迟到了，她昨晚坐到了很晚才睡着，她相信夜里妈妈会抱着她进屋，给她盖温暖的被子然后亲吻她的额头说宝贝晚安。所以有时候梦太过美好便醒不过来。

    更糟糕的是，学校通知说要开家长会了，就定在下个星期二，今天是星期四，可是小女孩连家门都进不去。

    依然在树荫里等着，她等着有人开门。炎热的天气，来来往往的人都顶着张出油的晒着通红的脸，小女孩却一脸苍白，肚子在疯狂的叫，胃空得发痛。

    又是那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他在开门。小女孩跟过去，太阳让她睁不开眼睛，可她觉得有些冷。那个男孩子看了她一眼便进去了，然后一起进电梯，按下楼层键，一起缓缓上升。小女孩感觉自己在发抖，身体从血管里袭出一种寒冷，她的胃在抽搐，在哀鸣。电梯门开了，小女孩认为她等了一个世纪，她觉得时间走得很慢，她想闭上眼睛，然后告别这个世界，但她更想回家，想要妈妈。

    这次那个男孩子没有很快进到房门里去，他看见女孩略发颤抖的手敲响了门。

    妈妈，妈妈你在家吗？妈妈我回来了，你开门…;…;

    她的气力软弱无力，声音也是生涩干哑。

    你家里真的有人吗？是那个男孩在说话。

    妈妈，开门啊，妈妈开门。她继续敲门，忍着身上的不适和眼泪，可她的手叩在门板上却发不出任何沉重的音响。男孩摇摇头，这不是他管的着的事，她是陌生人罢了。

    “咚咚咚，咚咚咚”。男孩用他坚实的拳头叩响了门，并且用高亢的声音叫道，有人吗？1006号有人在吗？

    正在受着痛苦的人就在他的面前，为什么恰好就让自己碰到，说明他该帮帮她。可是，门内无人回应。小女孩突然晕倒了，没有任何意识的，大脑只有一片空白。

    婧茴就是在这个时候醒的。她看着镜子里的小女孩，那就是她自己，她的童年记忆。

    重新躺回床上的时候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一闭上眼就听见曾经梦里经常出现的声音，在叫她回头。莫名的流出眼泪，心脏也绞痛得不能呼吸。韩庭雨，她突然很想他。

    跟往日一样，婧茴是宿舍起的最早的，默默的穿衣，洗漱，整理床铺，尽量不发出丝毫声响。然后打开电脑，看各类的漫画、小说借以打发时间。正好，她比较喜欢的一个作者出了本新书，书名叫《唐角卡魔》。她怔了怔，唐角卡，她在年少时的梦里经常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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