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叫着:“放开我,放开我。她累了,她要躺下,让我帮帮她,求你们……”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沉静了。
要回去了吗?真好……
当朱蕊再次醒来时,睁眼看到的,依旧是是高高的,榫卯交错的木质屋顶,不用转头,她也知道床边有一张木制的圈櫈,稍远处是一张同材质的圆桌,桌上会放着一套半新的青花茶具,桌旁还会有三张相同的圈櫈。最远处是一个木头屏风,黑黢黢的,上面雕刻的花开富贵。衣柜在屏风后面露出一角,看不真切。
为什么?为什么回不去?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朱蕊无声地哭着,她好害怕,这偌大的一个世界,如今真只剩她一个人了。
“姑娘,醒了?”绣墨的声音突兀地传来。
朱蕊仰头看去,绣墨就坐在圆桌边,眼睛红肿,眼下泛青。桌上放了一个半旧的黑漆锦匣。她先倒了杯茶,端过来,又慢慢地将朱蕊扶了起来,递与她,方才说道:“人死不能复生,姑娘再伤心也要保重自己。若身子哭坏了,内务府的遴选该如何应付?难道等上面怪罪下来,累及家人吗?”
“我还能做什么?想回去也回不去了,终究要老死在这了。”
“姑娘节哀吧,绣墨只说一句,这日子还是得过,姑娘的路今后怎么走,务必要小心谨慎。那锦匣里是嬷嬷多年来的体己,姑娘收好,以后进宫用处多得是。”说罢,绣墨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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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后的路?
我今后的路还能是什么样的?不早就被规划好了。进宫,得见龙颜,得圣心,再经历后宫无休止的尔虞我诈,斗个你死我活后,身心俱疲地孤独终老。耿雯杨的一生原该如此,不是吗?
她来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耿雯杨,“你是个怎样的人?如果是你,你就甘愿用自己一世的幸福换家人的平安吗?雯杨,你能听见吗?我好想跟你说说话……”伸手触碰镜面,冰冷的感觉透过指尖传遍全身,心依旧跳得不紧不慢。这一世的耿雯杨真的死了,留下了绝美的躯壳和凄凉的命运,这一切如今成了束缚朱蕊的枷锁。
她靠在镜子上,任由凉意入心,喃喃地问道“我该怎么办?我回不去了,你也回不来了?你是去了我那里吗?我们该怎么办?”
屋外,寒风呼啸着,似阵阵哭声;卷起了满地枯叶,肆意飞舞旋转着,如即将香消玉殒的灵魂,在挣扎,在不舍……
四爷开恩,准耿嬷嬷的灵柩停在朱蕊的小院里,待七日后破土发丧。朱蕊担心绣墨和小莲害怕,早早地打发她们回房睡觉,自己则留下来烧纸。耿嬷嬷早年家破人亡,如今身边也只有朱蕊一个亲人。虽说是名义上的姑姑,但是这段时间朱蕊还是深刻感受到了她的慈爱。如今她孤零零地躺在这,自己应该多陪陪她,和她说说话。
一连守了五夜,朱蕊也觉得困乏,正想起身走到院子里去活动活动。却发现胤禛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吓得她一下跌坐在地上。
“你先下去,我想和嬷嬷说几句话。”
“是,奴才告退。”朱蕊连滚带爬地出了屋,却没走远,轻手轻脚地折回来蹲在门外偷听。
胤禛跪在火盆前,一边烧纸,一边说道:“嬷嬷,您见到皇额娘了吗?她好吗?您能告诉她,儿子很想念她吗?……皇额娘跟您抚育我长大,如今皇额娘走了,您也走了,真心疼我的人都走了,这偌大的世界,只剩我一个了。我该怎么办?您走了,我能为您做的,也只有偷偷地来看看。您二十岁入宫做我的乳母,把我拉扯大,一直都陪在我的身边,可现在……这世上,如今真剩我一个了……”
胤禛的话句句刺到朱蕊心里,孤独、害怕、茫然、无助是他们此时的感受。就像要跌入悬崖的人,面前只有一根稻草,明知道即使抓住了也一样会死,但仍要拼命抓住,飞蛾扑火般地执着。现在的朱蕊也是一样,胤禛就是她的火,即使会烧得遍体鳞伤,也想拼尽全力给他幸福。
胤禛,我想牵你的手,从心动到白头。
过了许久,胤禛站起来走了,但没走几步,他转过身,直视着耿嬷嬷的灵柩,良久,他才缓缓地说道:“嬷嬷,你求我的事,我应了,必定保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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