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阡陌纵横温柔,常常不适合打马急行,所以,沈芳洲骑着马缓缓走来,酒楼喧嚣、商铺络绎,市井繁华一一从眼前流过,他在心底轻叹一声,十一年了。
前面街角处坐着个布衣老者,拿着酒葫芦大口大口地喝酒,满头白发在盛夏的阳光里闪闪夺目。沈芳洲不知不觉把被吸引了目光,忽见他踉踉跄跄起身,走到路中间,拿着葫芦往嘴里倒酒。沈芳洲勒住马,静静看着,老者喝完葫芦里的酒,转过身来。
沈芳洲突然像被人打了一拳在脸上,僵在那里。
老者道:“好久不见。”
沈芳洲脸上阴晴幻变,终于轻轻笑了笑,道:“原来你还……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声“好”,跳下马来。
唐老爷正在操练场上看弟子布阵,前厅小厮急急来报:“老爷,苍岭派来人求见老爷。”
唐元一惊:“来人在哪?”
“已经候在庄园外了。”
唐元急急往前厅走,一边道:“快快请进来。”
山庄大厅。
唐元抱拳道:“老夫不知有贵客远临,失礼、失礼。”
沈芳洲微微颔首,“唐老爷客气了,弟子奉掌门之命前来拜会,叨扰了才是。”
唐元微微思索,“沈兄弟此次光临敝庄不知所为何事?”
沈芳洲从袖囊里掏出一张请帖,小厮接了递给唐元,唐元一看,上书“苍岭派百年诞辰特邀共聚”,唐元道:“原来是庆贺贵派立派百年大喜之事,老夫早有耳闻。”
“掌门听闻唐老爷素来爱结交,所以想请借唐老爷之名将帖子散出去,特地命弟子前来说和。”
“侯掌门见外了,老夫定当竭力效劳。”
“如此就有劳唐老爷。”沈芳洲起身,恭恭敬敬地行礼。
“休得如此,”唐元亲自上前扶起,悄声问,“不知小儿……”
沈芳洲掏出一封信函交到唐元手中,“此信是令郎写的,托我交给您。”
“他的身体……”
沈芳洲按了按他的手臂,“详细情形我过会与您细说。”
婉棠躺在药泉里。她连续来了半个月,病痛稍微缓解,重要的是这里能让她睡好觉。此时她刚睡醒,脸上沾着一层水汽,绒毛清晰可见,她伸了个懒腰,搅动水上的雾气玩。
“婆婆,婆婆……”婉棠缩着身子朝林子外头喊。
“婆婆不在,你的衣服在外头的石头上。”楚昊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婉棠冷笑:“我倒不知道楚大总管有守着女子洗澡的癖好!”
“你不必拿话激我,我不过奉命寻你回庄,刚巧婆婆有事出去,托我在此照顾你,如若不然,你大可自己寻找衣服。”
婉棠恨得牙痒:“既如此,请你离开此处远远的。”
海棠笼烟罗裙,明而不艳,婉棠对着楚昊伸出一只手:“拿来。”
“什么?”
“我的白裙子。”
“扔了。”
“你!”
楚昊绕过她往回走,“这件是上次唐夫人送给你的,我替你收着了,正好今天穿。”
婉棠气得直皱眉。
“还请表小姐尽快回庄,客人怕是等急了。”
婉棠咬咬牙,愤愤地跟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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