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清官难做

    没有被现代工业文明所污染的空气，呼吸起来就是令人舒爽，尤其是这样透着淡淡花香的清晨，在自己那个时代是多么地难得。曾以为已经习惯了钢筋铁骨的城市风情，然而重新面对大自然的清新，却心生出一股莫名的亲切。日出而作日落而歇的父母，不正是在这样的一片天地间勤劳耕种吗？

    在房里待了两天后，徐明终于是按耐不住出门认识这个新的世界了。不过在这两天里，在李福的讲述中，以及整理脑子里那多出来的一些记忆，他也基本知晓了一些关于那个徐明的事。

    那个倒霉的徐明，其实运气还不错的，有个当大官的老爸，通过老爸的关系当上了一个齐昌知县。而且他这个县太爷当得可是有滋有味，不需要操多大心，也不会犯什么过，当然要出人头地似乎也挺难的。齐昌县隶属蕲州府，州县的治所只相隔两条街，蕲州的知府是徐明老爸的门生，是位能吏，在他的关照下徐明自然也就清闲了。于是那个幸运的徐明，每天没事都出去逛逛，喝点酒饮点茶踏踏青赏赏花什么的，就算有点小案子有县丞师爷担当着。更幸运的是，那个徐明如此不管事，也没被人骂作贪官昏官，当然也不会有谁会称他为青天父母官，因为他出门没几个认识，他自己也从不张扬。齐昌除了官场上的人，认识那个徐明的也只有几个富家公子哥。前天，那个徐明就是和其中的王员外一起喝酒，王员外是和另外一个财主争土地，有求于他，所以就好菜好酒的尽情相劝。那个徐明酒力尚可，可每喝醉后就会犯病，上任之初就犯过一次，请名医相治倒也无大碍，前天估计喝的太多，一睡不醒了。

    徐明还了解到，那个不复存在的同名同体的徐明三年前就已然成婚，17岁结婚这个在古代是正常事，可令他不解的是，那个徐明的老婆却没随夫同行，而是和公婆在一起。从李福的话语中，徐明听得出他们夫妻的感情不怎样，而且很奇怪脑海里却没多少他妻子的记忆，只是有点很模糊的印象。不过免得漏出破绽，徐明倒也不敢多问关于自己“老婆”的事。

    另外，有一点徐明感觉很不错的，是这个空间里的古代人使用的语言不是令他格外头疼的文言文，而是相当接近现代白话文，只不过文字仍是繁体字。

    为了更一步地了解这个时空的历史和文化，徐明百般无奈地看起了竖式排列没有标点的书籍。他所处的这个国家叫大罗国，以龙元纪年，现在已经是龙元1528年。由于徐明没看到地图，无法判定大罗国的位置，只知道大罗是这周边国家中最大的一个国家。大罗数代君主都较为开明贤德，国力强盛重视农耕和技术更新，和自己那个时空的明初差不多。大罗已经四百年未经战火，这让徐明有些担忧，一个朝代不可能流传万代，四百年的和平会不会顷刻覆灭？在这冷兵器时代，像徐明这样的柔弱身躯可扛不过刀剑的洗礼，而且当今的大罗皇帝似乎也不算是一位明君，年轻时尚能励精图治，可老了就只想长生不老了，国力早不复当年，内忧万患更是不少。本来他还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所熟知的一些古诗词，可连那些作者名字都找不到，毕竟李白苏轼等文豪只是自己那个时空的人，不过这样方便以后剽窃名诗佳作了。

    齐昌县衙不大，大堂、班房等办公场所就占了四成空间，徐明的住所占了两成，役差的住所占了两成，剩下的就是厨房杂房了。县衙里人也不多，县丞主薄师爷各一位，捕头牢头都是正副两位，捕快衙役及班房差役共八十六人，其它杂役二十几人。听王六说起这些的时候，徐明心里克制不住一丝得意之情，一百多号人马，以自己为尊惟命是从，要知道以前最好只当过学校里的副班长。

    “王六，咱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去？”徐明出了门可不知道脚该往哪边走。

    一直跟随左右的王六忙答道：“大人，今天没什么事，您在屋里待了几天大概闷坏了吧？要不咱们今天去城东福顺茶楼去坐坐，您当是透透气如何？”

    徐明一听，甚合心意，喜道：“好吧，就依你所言。”

    “大人！”王六拉住抬腿便行的徐明，说道：“不急，大人玉树临风，可也得装扮齐整再出去，那也不迟嘛！”

    “哦，哈哈，瞧我这记性。”徐明看了看自己，穿戴也的确太随便了，起床后只是随意洗漱一番都还未曾换衣。

    王六忙去唤来丫环小枫过来，徐明本不习惯让人伺候穿衣梳洗，可这古装的穿法都不太清楚，而且那一头长发他更不知道如何摆弄。因此，为了不出丑，他还是默认了这样衣来伸手的腐败生活。

    透过铜镜看着小枫上下忙弄着，徐明心里升起了一股暖意，似乎也触动了内心深处的某根弦，“小枫，待会有时间吗？”

    小枫有点讶异地说道：“二少爷有什么事吗？这些天李妈身体不适告假回家了，奴婢还得给二少爷洗衣服，然后还……”

    真是个勤快的丫头，多像自己那懂事可爱的妹妹！徐明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不用管那些事了，待会我和王六去城东逛逛，你也一起去！”

    小枫拿着梳子的手一愣，忙道：“二少爷，奴婢……不敢。”

    徐明忍住头发被扯住的疼痛，佯怒道：“什么敢不敢的，我叫你去你就去！”

    小枫看了徐明一眼，见他不像是说着玩的，而且还似乎生气了，急道：“奴婢……遵命！”

    “还有……”徐明又道，“以后别总是奴婢奴婢的，听着让人不舒服！”

    小枫瞪大了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喏喏地道：“奴婢……不，小……小枫听二少爷的。”

    徐明这才满意冲她地笑了笑，可心里却恨死了这一头长发，梳个头不小心就痛得要死，要不是怕惊世骇俗，还真想把头发剪短。

    蕲州城临江而建，道路通畅，屋舍林立，行人不断，商贩吆喝声不绝，倒也是个繁华之地。城东似乎是休闲集结地，大部分的酒楼客栈都设在这里。这福顺茶楼打眼一看并不起眼，但一步入大门，就顿感亲切典雅。与印象中的茶楼绝然不同的是，福顺茶楼的大堂中间摆放的不是桌椅，而是数十盆大小有序的盆花，这些花摆成尖塔形，足有两人高。这些花娇而不艳，媚而不俗，层次有致，让人赏心悦目，而且这样的布置使得整个大堂显得更加气派宽广。大堂正面是柜台，上面摆放了各种式样的名茶及茶具，琳琅满目应接不暇。大堂两边是供客人休息品茶的桌子，桌子之间以半人高精致围栏隔开，错落有序。

    王六领着徐明顺着两旁镶挂着名家字画的楼道，直接上到了三楼，进了一间名为“清荷居”的雅间。这里临窗可以俯视江景，这时候的水运似乎还是比较发达的，江面上来往的各种船只不绝于眼。

    “二少爷，你看这里还不错吧？”王六和店小二嘀咕几句后，把徐明引到靠窗的一个软座前。

    徐明心中赞叹不已，这样的规格拿到现代也可以评上星级了，点头道：“这里果真是个好地方，风雅别致，这福顺楼的老板还真不是一般人。”

    王六笑道：“那是当然，二少爷以前可是常往这里来，这里的老板可是您的老朋友了。”

    “是吗？”徐明不明，“我不大记得清了。小枫，你站着干什么，坐啊！”看到小枫一副拘谨却又忍不住四处张望的样子，徐明摇头轻笑，这尊卑有序的思想还真是难以消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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