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咬其他嫌疑人一口,但是虞刚并没有这样做,留给众人遐想的空间,这让众人对他所言多少信上几分。若是虞刚咬定是木无愧下毒,必会露馅,只会导致弄巧成拙的后果。木无愧此前并没料到虞刚明显牵扯到此案之中,顶多是想在背后煽风点火,添油加醋,然后坐收渔利,现在只觉得这个人拿捏得太准,实在是一只阴险狡诈的狐狸。木无愧若是此时声辩,自会让人产生狗咬狗的感觉。因而,他一直不动声色,静静寻思摆脱嫌疑的法子。
焦杭意识到刚才急于攻击木无愧,太过冲动,没能揪住木无愧的辫子,反而招致连瑾恬的辱骂。他正努力控制自己暴怒的情绪,改为旁敲侧击,从侧面摸索木无愧的软肋。他冷冷道:“洛师兄那时看见木无愧么?”
洛昆本就缺心眼,向来心实,不会打诳语,慢慢道:“我给木公子送茶时才在他房内见到他。”
焦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洛昆说错了,急言道:“洛师兄,你在别的地方见到木无愧么?”
洛昆缓缓道:“没有。”
虞刚没有指称亲眼目睹木无愧下毒,连登多少有点失望,遂将揪出凶手的希望寄托在洛昆身上,只是这个徒儿不善言辞,需要多加引导,方能摸出一条线索来。连登略带失望道:“洛昆,是你替木无愧泡的茶吗?”
洛昆恭声道:“不是。”
连登大吃一惊,“谁泡的茶?”
“徒儿不知。”
“你把别人泡好的茶送给木无愧,是么?”
“正是。”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歹人看准洛昆要为木无愧送茶,事先将一壶毒茶放在茶水房,专侯洛昆上钩,也就是说,歹人暗中盯上了洛昆,对洛昆的行动了如指掌。但是,话说回来,洛昆也只是一面之词,依旧摆脱不了作案的嫌疑。
一番盘问下来,还是雾里看花,连登急得一直眉头紧皱,又将怀疑的目光抛向木无愧,厉声道:“木无愧,你为何不声辩?”
木无愧正色道:“晚辈没有证据证明自己与此事无关,只有连师姐肯相信我。我说我说没有行凶作案,谁愿意站在晚辈这一边么?”
连登哑然无语,只好愤怒地瞪着木无愧。焦杭看不过木无愧那副诡谲的嘴脸,怒道:“大师兄亲眼看见你进入茶水房,你有何话可说?”
木无愧掷地有声,道:“纯属子虚乌有,我根本没去过茶水房,大师兄怎么会看到我?”
虞刚装作一脸吃惊的样子,温言道:“木公子,我是在暗中发现你的,你当然没有注意到我。”
连瑾恬忍受不住,大叫道:“虞刚,木公子已经把话说清楚了,他没有去过茶水房,你为什么非要咬着他不放?”
连登怒瞪女儿一眼,“让他们对质,不许你插嘴。”
连瑾恬翘起嘴巴,一脸怒气,不再吱声。
虞刚温言道:“木公子有师妹的袒护,便不把白虎山其他人放在眼里。”
木无愧不由得怒道:“虞师兄,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诬陷我?”
焦杭冷冷道:“木无愧,你鬼鬼祟祟,虞师兄看得清清楚楚,分明是你狡辩,还有脸指着他,真是天大的笑话!”
焦杭脾气火爆起来,很少认人,只怕他又要动粗,弄不好有人死伤。木无愧静下心来,就着虞刚与洛昆的话茬,想到了细枝末节,遂正色道:“既然你们认为我泡了一壶毒茶,洛师兄送茶到我房间时,我正在房内,那么焦婶又死于何人之手?”难道我能使分身术,变为两个人,一个呆在房内,一个行刺焦婶?”
众人觉得木无愧此言在理,纷纷私下嘀咕。虞刚心思缜密,冷冷笑道:“木公子轻功极好,剑术精湛,我深感佩服。你房间距茶水房不到三十步,飞回房内仅需片刻功夫,杀害焦婶易如反掌。我推测洛师弟刚出茶水房不久,焦婶便来到茶水房,你杀害焦婶后立即飞回房内,而洛师弟尚在去你房间的路途中。难怪旁人认为你难以在这段时间下毒杀人,你可能是利用大众的这种难以理解的想法作案,让人想不到你,这便是你的高明之处。”
木无愧针锋相对,道:“莫非大师兄一直紧盯着我的行动?我若是做出什么事情来,大师兄应该早早禀告寨主便是,为何拖到现在呢?”
虞刚冷笑一声,“我只是推理分析罢了,你何必心虚呢?”
焦杭厉声道:“木无愧,综合种种说词,你最有机会下手。如果不是你,难道是洛师兄?”
焦杭有意将虞刚从嫌疑人中剔除,木无愧岂能不知?木无愧毫不退宿地迎视焦杭瞟过来的视线,冷冷道:“大师兄也有嫌疑,焦师兄为何对他只字不提?”
焦杭眉头紧拧,愤怒道:“我与大师兄情同手足,向来是铁哥们,大师兄断无杀我母亲的理由,而你却有。若是洛师兄给大师兄送茶,我就有理由怀疑虞师兄,而你毫无主客尊卑之道,却攀咬虞师兄,无非就是想把水搅浑,让案情变得扑朔迷离,好从中脱罪。师父与师娘高高在上,岂容你这般胡作非为?”
连瑾恬顾不了那么多,从座椅上跳起来,呵斥道:“焦杭,你又血口喷人,是我吩咐洛师兄给木公子送茶的,你为什么不怀疑我呢?”
焦杭如骨鲠在喉,一时气得无话可说,只是愤愤地瞪了连瑾恬一眼。虞刚冷笑一声,道:“师妹何必这么急着维护木公子,师傅、师娘自有定论。”
虞刚抛出这一不软不硬的话来,明显是拿寨主与寨主夫人来压连瑾恬,连瑾恬心知肚明,憋着一肚子气,就是说不出话来。连登冷哼一声,“瑾恬,你不是当事人,就不要插嘴。为父不知跟你讲了多少遍,你就是不听。”
连夫人忙去扶女儿坐下,安慰道:“瑾恬,你要冷静,娘与你爹是不会冤枉木公子的,但不管怎么样,他们要对质,该说的话,还是要讲,有理不怕话多嘛。”
连瑾恬怒气稍解。连登挥挥手,道:“你们继续对质。”
虞刚一本正经道:“木公子,你身为外人本应安分守己,言行举止不能逾距。你上山之前,山寨一片安宁祥和,师慈徒孝,兄友弟恭,上下和谐。自打你上山以来,山寨鸡犬不宁,祸事连连,又闹出人命来,每件事你都脱不了干系。你应该深刻反省,勇于承认罪过,或许师父会念你初来乍到,不熟悉山寨规矩,放你一条生路。若是执迷不悟,一味地逞凶斗狠,即便师父想放你一马,莫说焦师弟不同意,在坐的列位也不答应。”
“公心之论,难得呀。”众人私下小声嘀咕,木无愧听得清清楚楚。
虞刚放出这样冠冕堂皇的话来,看似在劝服木无愧认错,实则是把木无愧当作凶犯,利用白虎山上下所有人来威逼他违心招供。木无愧见识到虞刚软硬兼施,阴损卑劣的行径,但是除了连瑾恬与他有同感,其余人无不认为虞刚言之有理,木无愧现在也是有冤难伸。
“刚儿,你与为师不谋而合。”连登露出喜笑的面孔,迅速指着木无愧,厉声道,“木无愧,有何话可说?”
虞刚掐准了连登、连夫人偏向自己人,又是众口一词。如今摆脱嫌疑已无可能,木无愧直截了当,正色道:“不管怎么说,不过都是猜测而已。若是有人拿出真凭实据来,我木无愧二话不说,当场自尽。”木无愧掷地有声,语气甚是严肃,根本就看不出是虚妄之语,众人面面相觑,噤若寒蝉,唯有连瑾恬满心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