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每年我都会与我表哥有书信来往,我知道西凉不像现在乾国中传言的那样腐败不堪,而我董戍边,也只是在西凉,才能真正戍边。”
顾仙佛颇感意外,轻笑道:“那无赖破落户是你表哥?这我还真不知道,董琅濯这个老无赖我还真是印象深刻,每每与草原蛮子有小冲突,一定是这家伙第一个嚷嚷着到我这来求战,我若是不给,就坐在我面前不走,我来之前刚刚因为他擅杀战俘抽了他二十鞭子,他跟你写信的时候,指定没少说我坏话。”
董戍边面色严肃的摇摇头,道:“顾将军,这些话可能说起来您并不信,但我还要说,我表哥在信里提到过不止一次,说跟您吃饭,是他这一辈子最骄傲的事情,他说他读书少,但是有句诗他偏偏记得,‘将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他在信里说,现在和那动荡的年代不一样,哪有那么多军功可捞,现在在乾国出名的小将名将,多半是将种子孙躺在父辈的荫功上挣来的,那为数不多的真亲临战场的将军,冲锋陷阵的少,躲在后面摇旗呐喊的算好的,多半都是在军营里被当大爷伺候着,听听曲儿赛赛马,一天一天的就过去了。士卒一边作战一边还得保护那些娇生惯养的大爷,怎么可能真为那些大爷们效死,只有顾将军您斩龙头的名号,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我表哥说,他在沙场吃饭这么多年,见着比扛旗的冲得更快的大将,您是第一个。”
顾仙佛笑了笑,似乎也是想起了董琅濯的一些光辉事迹,笑骂道:“这无赖在沙场吃饭这么多年,偏偏吃相如此难看,让我看见他就想抽他两鞭子。”
董戍边笑了笑,继续说道:“这点,我表哥确实提过,他说您打归打,但是该是谁的军功,就是谁的,您一分一毫都没多占,这年头谁不知道,投效沙场的谁真是为了马革裹尸去的?还不是想挣些军功,命好得捞个一官半职,命差点得呢,退伍后也有几亩地能老婆孩子热炕头。对于咱这些苦哈哈来说,比起那些喊得震天的口号,这些,才是真的。”
“更何况,白天挨了您的打,晚上就有您的亲卫送来上好的金疮药,有次还是您亲自来给他涂的药,这点他给我吹嘘了好久。当然,这些想必您也不言自明,都是收买人心的手段,但能在沙场上冲锋快过将旗,在断煌堡一战中一天砍断十七把西凉刀,这可不是收买人心的手段能一言以蔽之的。”
“去年年底我表哥说,您在那年底演武中说了一段话,您说,长安那群官老爷们没把咱们当亲生的,也没把西凉当成自家土地,这一点你们知道,我能不知道?但他不把咱们当人看,咱们不能忘了自己姓乾,不把西凉当成自家地盘怎么了,呵呵,咱这叫御敌于国门之外,比那些在窝里扛枪的家伙们好多了!顾将军,您这句话说的我顶顶佩服,御敌于国门之外,嘿,听着都觉得霸气。顾将军,今晚我说了有些多了,我这人一熟了就好口无遮拦,您就当一笑话听了,我知道我去西凉是还没资格进乾字营的,您只要把我扔到上九营中,我就谢天谢地喽。”
顾仙佛放下勺子,抬起头看着对面的董戍边,轻声说:“这可不是笑话,你今晚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