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总算是可以放下一些了,湿透的后背也总算没有白费。
“老朽自幼丧父,幼年丧母,盖因疫病。幸得叔父抚养成人,教我读书习字。但老朽钟情于医学,尝立志以解百姓病苦。游学途中得遇恩师,授之以针药之学。然,老朽后来为求官放弃游医,回到故乡。老朽曾有一师弟,情同一母之胞,但耻吾之求官行为,不愿为伍,已经三十年没有音讯。老夫不过一介求官的俗人。现在,小子你还信得过张仲景这三个字吗?”张机目光灼灼地看着何咸问道。
“一个矢志医学,以解救百姓病苦的人,为了当官,而放弃行医,理由不外乎两个,一是心志不纯,抵挡不住功名利禄的诱惑,二是发现当官比行医更加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为百姓做事。”想到这一通,何咸的心中瞬间划过了几个现代为伟人的名字,一个是弃医从政的国父孙文孙中山,另一个就是弃医从文以唤醒国人为己任的斗士鲁迅。何咸的心中豁然开朗。
何咸清了清嗓音,沉声道:“百姓病痛之苦乃小苦,民生社稷才是大苦。行医者,救治不过一人、十人、百人;为官者,却能救治一县、一郡、一州之人。张大人舍小取大,心中装得都是百姓苍生,乃是拥有仁者之心真正的医者。行医也好,当官也罢,不过都是手段而已。”
“说得好!老朽今年六十有五,想不到今日竟然是十岁的娃娃最懂我的心意!痛快啊!小娃娃,就凭你方才一番话,老朽就算不署名,也会把疫病的药方告知于你!”张机仰天大笑道。
“小子替天下黎民百姓多谢大人之恩德!”顺着竹竿往上爬,趁早把药方的事情敲定为好。尽管何咸信得过张机的人品,但保不出要出点什么幺蛾子,可是连后悔都来不及的。
“张楚!”
“弟子在!”一直侍立在张机身边的四十多岁中年男子沉声应答。
“叫你师母整几个小菜,我今日要与这位小哥小酌几杯!”张机叮嘱弟子道。
“是!”张楚恭敬领命,往后堂走去。
张机转头看向何咸,“何小哥,要是不嫌弃,你且坐一会儿,等老朽看完后面排队的病人,再与你好好叙叙不迟!”
“固小子所愿尔!”听到张机都叫上自己为小哥了,何咸知道今天这事基本上是办成了。在一边找了一个蒲团,靠着衙门里的一根大圆柱就这么坐了下来。
与张机之交锋,何咸所耗费之心神,丝毫不亚于五泄谷对抗秦劼。但对于何咸而言,能够说服医圣大人贡献出来伤寒论,比区区一场山贼的战役,意义可是要重要的许多!见识过疫病横行,自己却无能为力,方能体会其中的无力感!既然已经决定融入这个世界,疫病这种无差别杀伤的对手,还是越少越好。即便何咸本身因为体质原因,能够抵御一部分的疫病。但是他身边的人?何老太爷能够抵御吗?何进、何苗能够抵御吗?还有许许多多他即将视为朋友、战友、下属的人们,甚至是那些无辜的老百姓们。
既然命运让他再活一次,而恰好,他有这个能力,可以挖掘出这一个药方,阻止疫病的侵袭,那么,他要做的就是扩散这个药方,活更多的人!何咸认为,这是他的责任!是命运安排他来这个世界,必须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