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琅开会的同时,二十里外的营州先锋军大营也在开会,不过是宴会,先锋大将军何涛正在设宴招待刚刚赶到前线视察兼犒赏的大帅俞廉。觥筹交错间,诸将高谈阔论,意气风发。主位上的俞廉举杯对何涛说:“三年来,大将军纵横赵州,所向披靡,战功赫赫,谨以此杯为大将军贺。”何涛连忙端杯起身,“不敢当大帅赞誉,上有大帅运筹帷幄,下有将士同心用命,且王事未竞全功,仲贼尚未授首,何涛不敢居功。”
俞廉满意地点点头,高声对全场道:“王事未竞全功,说得好。待攻破中州城之日,我再为诸君请封。中州的大门就在眼前,望诸君一鼓作气,拿下龙虎关,洞开中州,踏上高原,剿灭仲贼,立不世之功。”
众人齐齐举杯,轰然应诺。宴后,俞廉招来几个核心将领,“中州五关,路险关雄。数千年来,从无正面攻破的战例。又有智狐之称的柏琅亲自坐守龙虎关,万万轻忽不得。大将军可有良策克敌致胜。”这才是攻伐中州的主帅俞廉亲赴前线的目的,龙虎关一战,事关天下大势,不可不慎。何涛的前军横扫赵州三年,难免骄狂自傲,俞廉担心遭遇意外之败。
何涛信心十足地回答:“大帅放心。仲康昏庸,临阵换将,已是犯了兵家大忌。锁拿皮渠,导致赵州兵将人心惶惶,更是错上加错。反观我军挟势而来,士气如虹,两家的战力根本没得比。另外,辅将(此处辅将非是副手,而是参谋官的意思。)陈旭针对此战制定了一个详细作战方案,主要意思是,正面强攻和佯攻轮流而动,一旦开始,则持续不断,反正我们人多,保持高压,敌军必溃。还有就是积极寻觅或开拓小路,绕过龙虎关。所以,只要有耐心,龙虎关绝对是我军囊中之物。“
俞廉神色一动,“哦~,我们陈大‘军师’的奇谋妙策,拿来我看。顺便请陈军师来一趟。何将军,不是我不信任你,是此战太过关键。胜了,仲家必亡,我等也算是立下不世奇功。万一败了,不说前功尽弃,至少凭添许多波折,折损更多将士。所以,无论怎么慎重都不为过。你能理解吗?”
何涛抱拳敬礼,“谢大帅。”当然不是感谢俞廉不放心他,而是感谢俞廉的坦诚,将帅之间无猜忌,是俞家军这一两年连战连胜的秘诀之一。“歇军三日,三日后发起猛攻,属下全力以赴,必将为大帅拿下龙虎关。”
这个时空没有军师一说,是陈旭平时的自称。众将闻听俞廉对陈旭的调侃,会心一笑。不一会,有人来报,陈辅将喝醉了,又在胡说八道。何涛面露无奈之色,轻轻叹了一口气。
俞廉奇道:“大将军何故叹气?”
何涛说:“还不是为那陈旭。其人聪明绝顶,唯独武功不高。智计百出,偏偏多是阴毒诡诈之谋,效果奇佳却不为人所喜。诸同僚享受战果的同时,却厌其狡黠。哪怕陈旭百般奉迎,依然得不到同僚的真情实谊,故而逐渐落寞,逢饮必醉。也是怪了,陈旭出身白郡陈家。二十岁以前,曾是当地出名的修炼奇才,很有可能在二十五岁以前突破到知士。那是,九六五年吧,那场遍及东洲的流星雨还记得吧。这倒霉的孩子正在夜猎,不巧被一颗流星砸到。其家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救活,谁知从此资质大变,修炼再无寸进,反倒是脑袋瓜离奇地精明起来。嗨,修炼无能,再聪明又有何益。”
“这个···,”俞廉也没法解决此事,东洲人喜欢以武力决定胜负,偏爱直来直往,至少表面上皆是如此。光明磊落者自然受到欢迎,阴险狡诈者不为人所喜。俞廉抬头转向来报信的人,“他都说些什么?”
“他说,你们东洲人不会打仗,兵者,诡道也,无所不用其极,胜利是唯一的目的。既要胜利又要过程光明正大,虚伪。他说如果他是柏琅,可一夜之间覆灭我们这数万前锋军,什么水淹七军,火烧藤甲······,乱七八糟的还有很多。”
俞廉听得毛骨悚然,刷地站起来,“何大将军,陈旭所言,你可曾听过?”何涛起身安慰道:“大帅勿惊,陈旭之言,只是推理假设之语,他跟我说过了。但我部中军抵达时,机巧营已按惯例设好营房。此处虽地势低洼,但也只有这里地域宽阔,水源充足,适合驻扎。他说水淹七军,我始终没明白哪有七军。但他也说过,如想用水攻,按照目前东江的流量和河面宽度,起码需要蓄积月余的水量才有效。柏琅接手军权不过五日,应该来不及。我也遣人观察过河水流量,不见其浅。至于放火,我在左边桐林内安置了大量暗哨,以备万一。至于水中施毒,就近乎妄言了。这可不是井水,得用多少毒品,才能让一条奔腾不息的大河的毒素含量,达到伤人的浓度?不过既然提了,我也就要求膳食营每次取水,必须先用牲畜试水。陈旭所虑,我们都一一做了应对。故大帅尽管安心,在军务上,属下不敢有丝毫懈怠。”
俞廉颌首,“那就好,那就好,小心无大错。”
入夜,柏琅一身长衫,站在龙虎关城头,英俊的面孔,颀长的身材,临风而立,风度翩翩,更像是一位饱学鸿儒而不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俞廉真的到了何涛的大营?”柏琅好似自言自语地说。其实不止一次听到过汇报,但还是想问。
“这事应该可以确认。”身后暗影中有人答道,“暗卫用传信蜂鸟跟敌后战俘营成功取得了联系,午前有人亲眼见到俞廉的亲卫队经过。”
一向沉稳得心如铁铸的柏琅觉得心跳微微加速,如能把俞廉也网入囊中,那······。
上一次心情激动是五年前吧,听说那个女人竟然有一个遗腹子的时候。那个娇俏的倩影是心里永远的痛,本来已经掩藏到灵魂的最深处,偶尔在深宵孤寂时才翻出来舔舔伤。时间很仁慈,它小心翼翼地抚平伤痛,但它又很残忍,让你留不住心中的容颜。就在一切消逝到如同从未发生过的时候,‘死’了十多年的那人如电光般闪现,哄传东洲。留下一子,然后真的湮灭于清风逝水。那时柏琅的心情没有任何词语能形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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