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生吴典恩、原清河卫千户应袭子孙谢希大、云参将的弟弟云理守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便随着西门庆前去拜会那“长白剑神”。
至于祝实念、孙天化、常峙节、白赉光这几个上不得台面的狂嫖滥赌货色则是作为备选,若是那道人是个上道儿的风流人物,便带着他到烟街柳巷中耍子去。
长白剑神正在客房中练静功,到他这个境界练功已非是与什么人争高低,而是融入到一举一动当中,颇有些浑然天成的味道。
客栈小二小心翼翼的通报一声,得到应允后便引着西门庆等人进来。长白剑神一生孤高,少时也是殷实之家的小少爷,因此见得西门庆等几人俱是气质绝佳,心中先是有些喜欢,因此道:“贫道闲云野鹤,却不知几位施主有何见教?”
应伯爵折扇一张,笑道:“我等几人前来,主要是听说道爷英雄了得,小的几个心中仰慕。不过,却还有一事,西门大官人不好张口,我们几个做朋友的却要替他分说,若是此事属实,道爷也不用‘贫道施主’得叫得生分。”
饶是长白剑神多年静功了得,此时也心神激荡,不由激动看向应伯爵。应伯爵笑笑,轻摇折扇道:“在下不敢让老神仙心焦,便长话短说。西门大官人家中有个爱妾,父姓乃是卓,母亲本是河北大名府的青楼花魁,花名玉楼春……”
长白剑神长身站起,对应伯爵道:“哪个是西门庆?”
西门庆见他神色,急忙跪倒在地哭道:“难道眼前便是岳父大人?丢儿与我成婚之后琴瑟和鸣,倒也过得安乐,只是时常遗憾未见过父亲,只知父亲乃是一字慧剑门的卓老师。这几日肺痨发作,恐已不久于人世,我便四处寻找卓姓老师,却不曾想岳父做了神仙。”
“快带我去!肺痨虽是不治之症,但于我却恰恰可解!”长白剑神不由分说,便搭起西门庆之手跃下客栈,吓得外面等待的四友大叫起来。
西门庆只感到一股热气从自己这便宜岳丈身上流入自身,浑身经脉都如同久旱逢霖雨一般舒展开来。阳谷县熟悉景物从眼前一闪而逝,两人一路问着话,半盏茶光景便入得西门家大宅。
此时正妻吴月娘正带着一众丫鬟侍妾喂卓丢儿喝汤,这本是她日日亲自做的,因此毫无造作,便是长白剑神也看不出什么破绽,当下点点头,只道女儿没有受什么委屈。
当下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晶莹雪白的药丸,塞进卓丢儿口中:“丢儿我儿,快快服下这雪莲双神丸,爹爹用内力助你化开。唉,丢儿、丢儿,你娘是怪罪爹爹将你母子丢下么?”
原来,这长白剑神二十年前在西夏被人打败,从此有些心灰意冷,只想一路秦楼楚馆消磨回长白山,再也不问世事,途径大名府时一掷千金,与花魁有过一段英雄美人的往事。
只是他不知玉楼春早已暗结珠胎,后来痛定思痛,想到自己不如那对手,招式固然是一方面,但内力不及对方却也是事实,便回长白天池苦练在一个山洞里找到的道家丹鼎派心法。
若非他内功大成,欲下山挑战独孤剑魔,还不会知道自己居然有一个女儿在世。长白剑神一生崖岸自高,却也命途多舛,听到此事不由欣喜若狂,连独孤剑魔都顾不上找,便顺着故人指点一路来到郓州。
卓丢儿看着眼前的老道,一身素净道袍,花白头发挽成道髻,虽然年纪不小,却没有老年人那种老眼昏花,相反眸子却亮莹莹的好似带着电光一般。
给人留下最深印象的是一道剑眉,斜斜入得鬓里,也正因为此,才会给人一种凌厉之感。卓丢儿颤声问道:“爹爹?你、你是何人?”
其实卓丢儿心中早已有数,也是血脉相连,一见眉目便觉得与自己命运相连,说不出的亲近,便是自小到大对自己最好的吴月娘都没有如此亲近。
卓丢儿想相信,但却不敢信,她尝过期望之后复又绝望的感受,因此连希望都不敢生出,只怕自己多出痴心妄想,这场少有的美梦便会醒来。
如同打小每次被人辱骂的时候,自己都希望有一个盖世英雄爹爹出现,可是终究没有。现在自己快死了,爹爹却出现了,可是,这欣喜,有时不过是徒添伤悲罢了。
“老夫是你的爹爹,生你时江湖上的朋友都称老夫为剑神卓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