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医馆始终是静谧的,那群前来求医的镖师,却早因那个清冷淡漠的医仙向吴老三说出一番话震惊莫名。
“阁下从昨日起,便常觉得胸口滞闷,是么?”
吴老三额上忽然有了冷汗——那个女子所说的关于自己的情况,竟真是......分毫不差!
但他仍然将信将疑——这件事,毕竟实在是过于蹊跷,自己好端端的,怎么就说是受了重伤?
医仙郝凝嫣没有看向担架上的病人,而是继续向着那个壮硕的汉子冷然开口:“有些时候,伤病并不那么容易看出来。更多情况下,最严重的伤痛反而在表面看来全无异状。”
“阁下大概是在之前一场争斗中受了内伤,之前一面之缘,我便已察觉。阁下性情急躁,肝火虚旺,导致伤势不断加重,到了性命垂危时而自己浑然不觉——之前我故意指了相反的路途,便是希望阁下能够一路上能够让神思宁定,使伤势得以缓和,那时我大概还有解救之法。只是现在,阁下又几次大动肝火,伤势恶化——我实在已经无能为力。”
“更何况,像阁下这般张狂无礼目中无人,待到有求于人时才知恶果的人,即便是此时能救,日后也未必能得平安无虞——郝医仙门内不容无药可医之人的垂死之人,请回吧。”
“什么!你说......死?!”吴老三一个机灵。
“是的,请节哀——阁下恐怕,活不过一个时辰了。”
说出这句话时,郝凝嫣绝美的面容依旧冷漠得像是冰霜。
“妈的你这小娘们放屁!”吴老三如一头发狂的狮子般跳起来,嘶嚷:“你......你敢,敢咒老子!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兄弟们咱们走,走!”
几名镖师抬起了担架,前拥后赶地出了门,有人吓得脸色发白,有人却喃喃咒骂,不屑地嘲讽了一番。
郝凝嫣淡漠地转过身子,对这情景看也不看地消失在帷幕后。她走回卧室,听着门口的嘈杂渐渐消失,终于化为寂静。
她在床沿坐下,在几案上支颐,身畔空荡荡的帐子被寒冷的风填满,微起波澜。
她五岁起便跟随一个江湖郎中学医,如今已近二十载,早已见惯了再残酷的病痛生死。作为一名医者,面对种种惨烈的情景,她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冷静与淡漠。
她因一身卓绝的医术被人称为“医仙”,出师近十载以来,凡是她应允救治的伤者,即便是生命垂危的人,无一不经她妙手回春,有人甚至声称,这个女子有着可令人起死回生的异能。
然而,却有一次,这位医术卓绝的郝医仙,竟然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某一个人在眼前停止呼吸,却丝毫无能为力。
三年前的那个雨夜,遥远而又清晰,血的腥气梦魇般折磨着她。自幼学医的女子接触过无数人的遗体,那却是第一次,感受一个人温热的身体在怀中慢慢变凉。
那个人,是她的夫君——一个她曾经爱逾生命的男子。
朴素的居室内一切如旧,所有东西都保持着那个人最后一次离开时的模样,甚至连他最后交给她缝补的那件衣衫,都还原样搭落在架上。外面的光阴如水一般流过,可是这里,一切痕迹却仿佛永远在记忆里凝结。
然而那个人,却毕竟是永远地消失了。
“你不是说你还会回来么......为什么还不回来......”
啪嗒一声,泪水自女子的面颊上长滑而落,在案上绽开。
视线变得模糊,一切声音,画面,都似乎不再真切。
“嫣儿。”恍惚间,她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就在耳边,唤她。
“夫君!”郝凝嫣急切地抬起头来,幻象里,一身白衣的俊美男子似乎就站在眼前,深深地望向她,仿佛还是初见时的模样。
“我不放心,折回来看看你。”他的唇边,依旧带着她熟悉的笑意。
“夫君你回来了,是不是就不会再走了——你不要再走了,好不好......好不好!”女子求恳时的啜泣,到了最后已变为声嘶力竭的叫喊。她拼了命地伸出手去,想紧紧抓住他的手臂,然而,却什么也没有——她的手指在虚空中穿过,颓然落下。
所有的幻象在这一刻消失,只剩下空荡荡的房间,冷透的帐子在昏灯下飘摇。
郝凝嫣爆发出一声哽咽,伏倒在案上痛哭失声,单薄的脊背如被冷雨打湿的鸟翅般剧烈颤抖。
——他不在了,他真的永远都不在了!
良久,当那阵骤然袭来的悲痛终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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