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是方家?
方家可是一个商户,虽然有钱,但本朝一直对商户打压歧视,官府的人或许会愿意从商户手里捞钱,但绝不会跟他们来往过密。
方家哪里有那个本事手眼通天拿到京城朝中私密的文书?
这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么回事,这个君小姐如此窥探宁家,实在是太过分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宁大夫人声音有些沉沉说道。
“我的意思很简单,这世间很多事可以用钱办到。”君小姐柔声细语说道,“你们宁家百年前花钱买了官摆脱这贱民之命,那现在也可以花钱买了这婚书,摆脱这贱名之命。”
什么叫贱名之命?
接二连三的被如此折辱,宁大夫人的好脾气也忍不住了,脸上不再有温和的笑意。
“君小姐这话说的我听不懂。”她说道,“婚书是婚书,买卖是买卖。”
“这有什么不懂的,欠债还钱而已。”君小姐神情依旧,“婚书是婚书,也是买卖,你们宁老太爷当初没钱,又不想背负忘恩负义的恶名,就拿自己的子孙婚事做酬谢,如今反悔要收回子孙的婚事,自然就要拿钱来抵这忘恩负义之名。”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宁大夫人气的发抖,但忽的又冷静下来。
“君小姐是说真的?”她问道。
她想到了,她是抱着羞辱这女孩子的目的来的,而自从一见面这女孩子其实也在毫不留情的羞辱她。
这女孩子说给钱就退亲的话是为了引她过来,但引她过来之后的目的的确不是想要缠住求的怜惜,反而是撕破脸的要结仇。
这君小姐是真的不想要结这门亲事了。
“当然是真的。”君小姐说道,“我说过很多事可以用钱来解决,能用钱解决的事也都不是什么大事。”
屋子里一阵沉默。
宁大夫人心情有些复杂,说轻松也轻松,毕竟解决了这个让她头疼的事,但还有一丝说不上来的滋味。
她想象中这件事的解决是这女孩子对于宁家知难而退,但现在她总觉得让这女孩子而退的并不是对宁家的知难。
就好像他们宁家巴不得甩开她一样,她也巴不得甩开宁家。
宁大夫人有些不高兴,但旋即又为自己的不高兴而哂笑。
人就是这样的吧,上赶着的缠着自己的不喜欢,但说放手就放手的走的干脆利索的也不喜欢,被追捧的时候嫌烦,突然人不理会了又觉得失落。
失落的并不是多在乎这个人,而是这个人对自己的态度。
不尊重,不敬畏。
尤其还是这样一个出身的女孩子,她又什么资格摆出这种嫌弃他们宁家的姿态。
宁大夫人神情变得冷冷。
“君小姐算计的真清楚。”她说道。
君小姐却摇摇头。
“夫人谬赞了。”她说道。
鬼才赞你!
宁大夫人气笑,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人却是一个这样的无赖,果然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经过夫人的提醒,我发觉我先前算错了。”君小姐接着说道,神情平静的看着宁大夫人。
什么算错了?
宁大夫人微微有些讶异,又浮现警觉。
所以又要反悔了?或者说她根本还是不想退亲?
君小姐的手指轻轻的抚过桌上的婚书。
“我先前说两千两就把婚书还给你们,是算错了。”她说道,手指敲了敲婚书,“应该是五千两。”
五千两?
宁大夫人愕然。
这就是坐地起价吗?
“你!”她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就应该是五千两了?”
“我祖父救治你们老太爷是十四年前的事,利滚利到如今要五千两也不算多。”君小姐说道。
宁大夫人眉角抽了抽。
“多少的药钱就利滚利的滚到五千两了?”她说道。
这女孩子到底是为了钱还是为了羞辱宁家非要胡搅蛮缠。
“多少药钱?”君小姐笑了笑说道,“能够救了宁老太爷这条命的药钱自然不便宜,要不然宁老太爷怎么会用自己的嫡长孙做抵押?”
抵押?
什么话!
宁大夫人再次皱眉要开口,不过这一次君小姐没有晚辈的自觉,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宁老太爷肯拿自己的嫡长孙来抵药钱和人情,宁十公子必然是很厉害的,来了这里听说以及亲眼看到宁十公子的风采,我就估摸了一个价格。”君小姐说道,神情严肃,“但现在看到大夫人对这门亲事的极其反对,我才明白我还是低估了,宁十公子比我想象中更贵重,所以,这个婚书绝对不止二千两这个价,而应该是五千两。”
宁大夫人目瞪口呆。
“你,你。”她只说道。
君小姐看着她再次笑了笑,将婚书拿在手里。
“大夫人是觉得宁老太爷的命不值钱呢还是觉得宁十公子不值这个身价?”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