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殿下身为太子,应当比我了解圣上。”燕重锦重新戴上面具,转过身道。
“有话直说,别绕弯子。”他穿过来统共才见皇帝老子三面,上哪了解去?
“皇上召殿下旁听,并非为了查清案子,而是要收拾廉王。殿下又何必为了‘好兄弟’打自己父皇的脸呢?”
君也好,臣也罢,当权者想要的只是一个稳字。官位稳,龙椅稳。庙堂内外清平无事,梁氏江山千秋万载。这就够了。至于真相,又有谁会在意呢?
梁焓愕然:“可大哥也是父皇的儿子,何必如此不通情面?”
“殿下确定廉王是圣上的儿子?”这事儿估计宫里的狗都不信。
“额......难道不是么?”
这家伙脑子进了多少水?怎么连淳朝皇室最大的八卦都忘了?
燕重锦解释了一通,梁焓这才晓得廉王因容妃与凌玄青之故被君父厌恶。
若廉王安分守己,皇上也许会睁一眼闭一眼,可他偏偏与内侍勾结,还是那个给老爹戴过绿帽的男人,就休怪得龙颜大怒了。
燕重锦喟然一叹。
御书房那日,若非梁焓跳出来求情,他根本不会说出真正的主谋。
今上自弱冠之龄参朝听政,在皇权圈子里争斗了大半辈子,如何不知廉王冤屈?夺嫡之争除了廉王自然就是庆王。可梁笙与梁昱不同,他是梁氏唯二的血脉。一旦太子出了什么岔子,梁笙就是坐着轮椅也得上。
在实证不足的情况下,皇上顶多惩处警告备选的储君,绝无下狠手的可能。所以最佳的背锅对象还是倒霉催的廉王。
皇上欲借太子遇刺废黜梁昱,燕重锦也乐见除去二王中的一患,所以才没吱声。哪知梁焓自作聪明地一搅局,不仅廉王化险为夷,还打草惊蛇地让庆王玩了回以退为进。
打蛇不死,必成大患。以后再想抓这条毒蛇的尾巴可就难了。
“真是知面不知心。没想到二哥看似神仙中人,竟心如蛇蝎。”梁焓后怕地拍了拍小胸脯,“大哥兴许也在觊觎帝位,但不至如此狠毒。”
“廉王资质平庸,生性怯懦,行事做派的确比庆王厚道那么一丁点儿。”燕重锦道,“若今日跪在御书房的是庆王,他根本不会像廉王那般犹豫,只会为了撇清关系弃车保帅,眼睛不眨地杀了凌玄青。”
“不管怎样,真即是真,假即是假。大哥既然冤枉,就不能异己而诛。”梁焓自小接受人道主义教育,虽然道理都明白,但情绪上还是抵触这种不择手段的政治斗争。
燕重锦嗤笑道:“果然童心无邪。等再过几年,殿下就不会说这么天真的话了。”
“你不就比我大几个月么?装什么老蒜!”梁焓不满地白他一眼,“燕重锦,难道你希望本宫变得和他们一样精明冷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想牺牲谁就牺牲谁?若你今后入仕为臣,也希望有一天被君主当成棋子弃车保帅?”
燕重锦闻言一怔。
“你现在是太子伴读,以后是东宫侍读,那就算我的人。”梁焓拿起一块蛋糕,边啃边道,“若本宫日后做了皇帝,必不会亏待你,就算遇到危难也不会弃车保帅。这是我梁焓的承诺,有效期一万年。”
怎么样,本太子开的条件够优厚吧?快上车吧少年!
望着那张沾着奶油的小脸,燕重锦心中一撼。
梁焓如此直白地将话摊开,无非是给他塞了颗定心丸。无论燕家如何下注,即日起,太子|党的大门真正向他敞开了。至于这条贼船上还是不上,由他自己决定。
只是,他还能再信他吗?
燕重锦合上眼,又看到了南荒莽山那场大火。千里烈焰灼红如血,遍野横尸煞气冲天。焦炭未灭,黑烟未散,白骨未枯。耳边仍回荡着鬼哭之声,身上的伤也还在隐隐作痛,一切仿佛都发生在昨天......
看出对方的犹豫,梁焓让宫人上了一壶酒。
他亲自斟了两碗酒,对燕重锦道:“你若不信本宫,咱们就歃血为盟,订个契约如何?”古人不都爱玩这套么?炸鸡加啤酒...不对,鸡血兑白酒,比现代人订一摞合同都好使。
“殿下不是厌恶我这个小人么?”燕重锦像老和尚一样坐在原处,八风不动。
“讨厌的是你的性格,相中的是你的能力,一点不矛盾。”梁焓已经想通了。与其坐等被两个好兄弟玩死,还不如从现在开始培植羽翼。燕重锦虽然丑了点、傲了些,但以此子才华,若能真心效忠自己,那绝对是老鼠掉进米缸里——捡他娘的大便宜。
“好。”燕大少爷终于执起酒碗,“承蒙殿下青眼,重锦荣幸之至。必鞠躬尽瘁、赴汤蹈火,助殿下早登大宝。”
梁焓顶着张奶油脸乐了:“我这就叫人捉鸡来。”
燕重锦笑着执起他的手:“何必麻烦鸡?”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