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肚里头好一向了,总算有个能说心里话的地方。
李茹心里一跳,“啥?大凶?怎么跟我做的梦一样?”
“梦?甚梦?”
李栓柱赶紧追问。
“栓柱,咱自己兄弟说两句私房话,跟你说了,你可不要往外说啊。我这梦太不好!”
李茹蹙起眉,编着并不存在的那个梦。
“我梦见,咱村这大旱,不只是两年,是三年!”
“我还梦见,再过一月,就有蝗虫,是从河东那边飞过来的蝗虫,黑压压的把天都遮了,把咱村的庄稼都吃得光光的……”
李栓柱听着脸色就一白。
大旱之年闹蝗虫,他听村里的老人们说起过,但他还没见过,这蝗虫可跟大旱不一样,天再旱,还能慢慢想办法,这蝗虫可是不等人,去到哪儿,哪就寸草不生,这人一下子就没了吃食……
“二姐这梦!”
李茹抬起手压了压,表示自己还没说完,“这蝗虫才走完,不知道从哪儿来了一伙土匪!就在咱们这一带杀人抢粮食……”
李栓柱腾地就离了椅。
“这还让咱老百姓活不活了!”
他偷偷算了好几次,都是大凶啊!不敢跟人说,就是总觉得心里提着放不下来,今儿听了二姐这么一说,忽然就跟眼前见着了那吓人的场面一般,明知道只是梦里的,也让他心里扑腾乱跳,手心里都出了冷汗。
“栓柱你坐下,咱们好好商量商量。”
“去年天旱,没收上几颗粮食,今年看着怕是连几颗都没有,收了麦我就没种玉米,就种了几亩地豆。浇不上水,还不知道能成多少,亏还有点前年的粮食,我算了算,要是掺上野菜,估计还能够俺们娘仨吃半年,可再多的粮食,也怕人抢啊!”
李茹压低了声儿,“我打算把粮分成三份,楼上一份,往地里埋一份,剩下一份藏到南岭。”
李栓柱仔仔细细地听着,下巴不由自主地跟着点着。
这计划多么周祥!
全村的女人里头,他就服他二姐!
所以几人齐上阵,眼瞧着开出了一分多地,李茹就让歇了手,只种下了几样菜种子,段来富瞧着觉得好笑,这大来远来一趟,就为种这点菜,可不是不值当的!
不过想想连这点菜都稀罕,可见谷堆村的日子难过到了啥样哩!
段来富看看自家水灵灵的闺女,就打算夜里回去跟媳妇好好商量商量出山相亲这回事。
眼瞅着过了午时,李茹和栓柱就跟段家人告了辞,段家人倒是挺热情地留他们住一宿。
李茹和栓柱只说家里还有事离不得人,段家长年也见不着一半个亲朋好友,李茹和栓柱这门便宜干亲会来事,又不肯给添麻烦,段家人是很待见的,一直送出了半山口,离得老远了还挥手呢。
去南岭的路上,上坡多,又背着粮食,还要拿着镰刀开路,回来的时候路都走过了,一身轻松,下坡路又好走,几个孩儿打打闹闹地窜得很快,总算在傍晚时分,看到了谷堆村村口那棵大槐树。
“记住了,谁也不能说!”
李茹和栓柱又回头吩咐了三个小的一遍,这才带着孩儿们进村,各回各家。
跑了整整一天,娘仨都累得不行,李茹也顾不上做饭,烧了些热水,就着干粮吃了,余下的水娘仨稍微擦洗了下就去睡了。
如今双贵走了,他睡的床就空了出来,李茹看地方还算大,就叫小兰和绵花两个在床上睡,她自己一人在炕上睡。
之前娘仨一块睡的时候,不是绵花在磨牙,就是小兰睡觉不老实,伸胳膊踢腿儿的,这可让李茹失眠了好几晚,不过后来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活儿,操不完的心,累得不行也就睡得快了,可早起小兰却抱怨说娘夜里打呼噜!这真是……一言难尽啊!
第二天清晨,李茹是被一阵酸臭味给熏醒的。
先她还纳闷不知是哪儿传来的味道,等她用力地闻了半天,窘了。
这明明就是她身上的味道啊!
想想昨天接连运动了一整天,回来也就是洗了下手脸和脚丫子,能没有味道么?
自打她穿越过来,赶上旱天,吃的泉水要到后山去担,来回得一个小时,用的井水倒是近,可旱井里的水位越来越低,打出的水也混得可以,想痛快洗个澡?那不是遭人指着脊背骂么?
李茹越想就越觉得难受,连头皮都开始发痒起来,不管去哪儿都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飘来飘去……强忍着做了早起的活计,娘仨一道吃过早饭。
“娘,俺俩今儿还去摘野菜?”
摘野菜回来洗哂,去南岭前的几天都在干这个,因此村里都传遍了李梅家的闲话,说这东山房家的闺女,老王家的寡妇二梅是气得傻了。
“不去了,咱娘仨今儿下河去。”
李茹觉得再不痛快地洗个澡,她身上的味儿,简直跟老咸菜没两样了。
而且跟两个闺女坐得这么近,鼻子里也似乎隐约能闻见这两闺女,身上也发臭了。
小兰和绵花两人都张大了嘴,又惊又喜。
“真的?”
说起来,十来岁的孩儿们,在农家都是要做不少活计的,可孩儿们的天性就在那儿,也是向往上山摘野果,下河摸鱼虾的自在的,特别是女孩儿们,能下河爽快玩耍的机会少得可怜,偶而去远处走亲戚路过河坡时候玩上一小会儿就美得不行了。
李茹居然答应亲自带着去耍,俩丫头简直乐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