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当年第一次见我那样。
我们三个人,在荒原相见。
相传,荒原下有数之不尽的尸体,所以荒原尸气很重,地下有很多的荫尸,形成了一个生态链,是荒原的一大特色。它们有自己的社会结构,有自己的食物链,大多数荫尸只吃腐烂的尸体,少数荫尸专门吃活人。
荒原,是生人勿近最真实的写照。
太阳落山前没有离开,就不得不面对从地下爬出来的荫尸,运气好的话,经历它们一整天的“生活”。运气差的话,被吃掉。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传说,是真是假无从辨别。
北海下的人无事就不会接近荒原。它与悬谷,沙海号称北海三个生命禁区。
我在北海呆了十年,对三个禁区所知不多。最为神秘的莫过于沙海,关于它的一点传闻都没有,进去的人没有一个人出来过。
悬谷,相传有人进去过,活着出来,却没有太多的关于悬谷的传闻。
我问岳父:“你们怎么会进荒原?”
“小赐三年前消失了,和荒原有关。”岳父古长东风皱眉头,伟岸的身躯在说到消失二字的时候在颤抖。“我们找遍了半个荒原都没任何消息。”
“那我就踏遍荒原找到小赐,再踏平了它。”我朝思暮想的小赐不见了,她出生后,我还没见过。
当年,就在她出生的那一天,我们剩下的十二人和一角带血的残衣,被白蛇青衣人,悬谷,荒原来的怪物一起逼迫离开北海,订下约定……我离开,不踏北海一步,他们保古念他们生生世世安平。
三年前,它们就违背誓言,带走我女儿。
“荒原的怪物给我滚出来,否则我不介意使用荒甲让你们彻底灭绝。”我低沉地吼着,第一次发怒。七年来,我不曾跨出家乡几十里,被禁锢,遵守着契约,可它们的行为太让人不齿。
声音刚刚落下,一条青色的巨蛇破土而出,横亘在我们三人面前,嘴巴里叼着一个脏兮兮的女孩,她骨瘦如柴,面无血色,双眼无力地睁着,小手扑腾,挣扎着叫了一声:“爸爸,妈妈。”
“小赐。”岳父古长东风向前了一步,手里的长枪紧紧地握着,在抖动。
“小赐,是小赐啊。”古念大叫,撕心裂肺。
青色巨蛇嘴巴一合,小赐被截成两段,落在了地上,鲜血淋漓。昏暗的眸子失去光芒,没闭上的双眼看着她迟来的父亲……瞳孔中倒映着我的身影。
眼眸里充满——绝望和害怕。
古念喷了一口鲜血,倒了下去,岳父流着眼泪,抱着她。和我站在一起说:“古念,也走了。”
“啊!!”我痛得撕心裂肺,全身都在颤抖,嘴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是你,是你们往死里逼我的啊。”
“陈青,你怎么了,快醒醒,别吓妈。”
我睁开眼,看到了老妈,才明白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可我的手心在流血,嘴里也有浓浓的血腥味。
我擦擦嘴,说:“妈,别担心我没事的。”
“还说没事,都躺了四天。手心都被你抓破了,嘴唇也咬破了。”老妈没有哭,可是我知道她心如刀绞,痛得没泪。
我睡了四天,那今天就是小赐的生日。
“妈,帮我去买生日蛋糕,最大的生日蛋糕,最好的生日蜡烛。你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说,晚上我会给你们一个惊喜。”我没有想到一梦就到了今天,梦里的可怕被我甩到了一边。
七年前,我离开时,古念说过不论我在哪里,都必须给女儿过七岁生日,我们要“千里共明烛”。
“你真的没事吗?”老爸也进了我的卧室,给我端来一碗兔子肉,小侄子跟着老爸,一直抹眼泪,啜泣。
“爸,妈,我真没事。”我吃着兔子肉,顺手递给了侄子一块。
“爸妈,帮我准备生日蛋糕,今晚给你们一个大惊喜。”我微笑着,不去想梦里的撕心裂肺。
我相信一切都会没事的,我有荒甲作为筹码,不论是荒原还是悬谷的那群老东西都得掂量掂量。
爸妈带着侄子去镇里,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生火,烧着热水,随便吃了一些东西填饱肚子。泡一杯咖啡在梨树下看着枝头的墨鸦和七彩雀发呆。
清晨的阳光很好,不热不燥。
不久之后,江铃,李浩耶开着车,陪伴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出现在我家的院子里。为首的男子看着我,点了点头然后对江铃他们说:“他,和你们不是一辈人。你们斗不过他,很正常。”
“陈青,我是江铃的父亲江成,冒昧来访,还请谅解。”江成上前伸出手来。
一坨鸟屎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手心。他皱了皱眉头,收回手,抽出手帕擦净手,微笑着说:“我带人来给你女儿过生日,你不会不欢迎吧。”
我嘴角抽了抽,那个人出卖得可真是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