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正形地打量着余慕娴掌中的绣鞋,罗昌将视线停留在房梁上,“真是同人不同命……同样是楚国来人,这为皇女,即便是出来游山玩水,便是住着高房大院……而我们这些跑腿办事的,却只配得间草房……”
“昨夜并未下雨。”佯装不明罗昌的挤兑,余慕娴弯眉道,“殿下的脚没这般大……”
“啧啧……不过是爬到了这榻上,便知晓了帮谁说话,余小子,你可是厉害了!”刻意往屋中的榻上一躺,罗昌道,“你小子倒是安逸……苦了我与平治苦苦干了半宿……”
“你们干了什么?”停下看鞋的动作,余慕娴将视线转到了罗昌身上。
自打来了邺城,余慕娴便经常与罗昌秉烛夜谈。但谈来谈去,余慕娴只觉她与罗昌说话尽是鸡同鸭讲。
对于邺城扣押商贩一事,罗昌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打,不遗余力地打,倾家荡产地打。
依着罗昌的说法,若是他不能将休家人打得满地找牙,那他便不姓“罗”。
可惜,楚弘徳并无动兵的心思。
记得来时楚弘徳道他只起望着通商,余慕娴蹙眉道:“晨起时,还未来得及问殿下昨日为何将慕娴灌醉……今日又闻罗大哥你们有了大动作……慕娴着实心有不安……”
“这有何不安的?”随手裹上休高逸为楚玉姝备下的棉被,罗昌随口道,“殿下办事,你何必担心……”
“如何能不担心?”低笑着将休高逸踹门后,楚玉姝猛地紧衣给了休高逸一巴掌记上心头,余慕娴道,“殿下可是说了,慕娴是她的情郎……”
“看把你美的!”瞧不惯余慕娴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罗昌道,“殿下今日轻薄于你,可是为了大事!”
“哦?”想着楚玉姝正要与她坦诚相待时,被休高逸打断,余慕娴弯弯眉,“不知殿下与罗大哥干了什么大事……”
“这大事便是……杜再思给了殿下一个册子……那册上皆是圣上手下的商贾……其中有些被圈住的名字,便是被休高逸押在邺城的人……”罗昌将声音压得极低,“殿下推测,圣上此番的震怒便是因休高逸扣了他手下的财神而起……名义上派余小子你来,实质便是催着殿下将那些人放归……”
“这般看……慕娴倒真是像殿下的情郎了……”余慕娴点头道,“可,这么一来,慕娴岂不是殿下的拖累?”
“是啊!”赞同的话一出口,罗昌便将倒豆子一般将楚玉姝的计策和盘托出,“固然殿下待你我不薄,但我终觉你我二人终会成其负累……我二十出头的时候便琢磨,如殿下这般的奇女子日后会嫁到哪家……现在看来,或是你小子真有命想那无端的福……实言,我罗昌真是艳羡余小子你呀!能得殿下这般女子喜欢……你不在殿下身侧,所以你不知晓殿下的聪明……早在你我二人出发前,殿下便传信要我们慢些行,定要在她至邺城之后才能到城内……而待我们一入城,平治便已手殿下密令,专程来为我们接风……至于今日,殿下早知休高逸不愿放那几个商贾,便巧立名目,以想用几个安南仆婢的由头将那几个商贾救走……至于休高逸那场闹剧般的突访,不过是殿下想迷惑休高逸的视线,争取时机,安顿那些人安心返新都……”
“所以我们明日便要返新都了?”低笑着看着罗昌点头,余慕娴道,“停五日再走,我有一封信交给休高逸……”
……
五日转眼而逝。
待到辞行那日,余慕娴与罗昌一同整装从邺城离去。
途中正巧经过了余府门口。
斜目望了眼底仅有的焦土,罗昌蹙眉记起,楚玉姝曾言,余府是余慕娴亲手烧的。
“要停下看看吗?”罗昌勒紧缰绳。
“不必。”低声应过罗昌,余慕娴抬眉看了眼窦府,“日后有的是机会……”
“为何?”罗昌蹙眉。
“因为休将军不久将会与楚国通商……”余慕娴弯眉。
“怎会?”罗昌不明就里。
余慕娴道:“我告诉了休将军,羊要养肥了杀……”
“那不是通不了几日?”罗昌挑眉,“商贾养肥得却是比羊还快……”
“那却不是你我要想的事……”佯装无计可施,余慕娴转头驱马前行。
“若此,你丞相之位确是稳了……”驱马跟在余慕娴身侧,罗昌紧紧手,道,“余小子,你且说,你与殿下谁更聪明?”
“自是殿下……”余慕娴弯眉。
是时,斜阳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