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又遇到一个。
“律法有什么好用的?还不如父皇的一句话好使……”楚玉姝凑近余慕娴。
“嗯……”余慕娴沉思了片刻,决意结束这个话题。
法理和皇权的优劣本没有什么可争的。明眼人都知道皇权比法理好使。但能握到皇权的终究只有站在顶端的几个人。法理却不一样,只消认识几个字,乞儿都能驳得人哑口无言。可这些哪里需要和一个皇家子嗣讲呢?依照楚国的成俗,她总有一个哥哥能握到皇权。
“嘘——”余慕娴转头示意楚玉姝听井上的声音。
“听说这宫里有七个皇女?”
将军的声音依旧很清晰。
“啊!对!可是老皇帝死之前就让太子爷,呸……”小卒改口该的及时,“让那姓楚的把那些美人儿……”
遇到陡然消失的音节,余慕娴与楚玉姝对视一眼,皆在心底暗暗补过音节。
‘让那姓楚的把那些美人儿都杀了’。
补全话,余慕娴继续侧耳细听,楚玉姝则是叹息闭眼。
楚玉姝想不通她那糊涂爹是如何坐稳江山的。不过是北地三郡谋反,他便自行斩尽皇族血脉,只愿留太子一根独苗。
楚玉姝想得入神,却被井外的声音打扰。
将军在追问大皇女:“那大皇女是怎么回事?”
井上人对搜寻皇女起了心思?余慕娴偷看过楚玉姝一眼,见其面上没什么变动,随即又把注意力转到了井上。
“听说是因为昨个儿心悸,没去大殿……”小卒应。
隔井听着大皇女不去大殿的理由,余慕娴点头。
大皇女还是很会审时度势的。
可惜……红颜薄命。
井上的话还在继续,余慕娴却被隐约听到西边有瓷器摔碎的声响。脆脆的,像是刻意弄出来的。
但叛军似乎还没有进屋去搜呢……
连这个院落也不过进了两个人。
余慕娴正要细听西边的动静,却被将军那骂骂咧咧的糙嗓子震得耳朵疼。
“呵……”将军冷喝一声,翻手又给了小卒一巴掌。他盛西关千里迢迢从北地来邺城,可不是为了替那姓孙的,寻野小子开涮,他是来出人头地的。他娘的,想他在北地郓城,也是跺脚震四关的人,怎么到了邺城,还要受着孙延年那孙子的恶气。
想到孙延年,盛西关怒气冲冲地朝着院中的枯井走,道:“没人你硌老子呢!说个鬼!老子还要在这鸟不拉屎的地界……”
愈来愈清晰的脚步声从头顶上传来,余慕娴的心不由自主的绷紧。一面带着楚玉姝躲到井中的阴处,一面把背贴紧井壁,余慕娴在心中默念着‘十步,九步,八步……’。
“啊,别急呀,将军!小的早个儿听小的的一个把兄弟说,昨个儿殿上太子只杀了四个皇女……”见盛西关要朝着水井去,孙延年帐下的小兵顾不得揉脸,只是快步凑到盛关西身旁,扶住其手臂,谄笑道,“将军,不是小的说,咱们今个儿都搜了十几个院子了,怎么着老天爷也会给咱们留一个吧!”
‘六步,五步……’
“呵……”
将军在笑。
步子停了。
发觉将军的脚步停滞了,余慕娴顿生出几分忧惧。若是将军临时起意要搜井可如何是好?
距她推算,井上人距井口许不到两步。
井上人似乎在耳语?余慕娴屏息。
“小哥哥……”楚玉姝见状,轻唤了余慕娴一声。
“诶……”小声应过,余慕娴摇头示意楚玉姝不要说话。
“小哥哥……”见井外静极了,楚玉姝便扯了扯余慕娴的领口,想嘱托慕娴把她交出去。谁料又被余慕娴用视线制止。
楚玉姝在心中叹气,她知晓是叛军的人来了。余慕娴不过是寻常男子,搜出去顶多随军,犯不着让他为自己搭上性命。她也不想承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人情。
余慕娴不知楚玉姝所想。只道是四皇女被此景吓到了。
安抚性握住楚玉姝的手,余慕娴心如止水。
她不会在此时拿楚玉姝去换安宁。虽说楚玉姝此时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但谁能保证上面人不会像对待大皇女那样对待这个孩子?
井外人那区区两步,便是生死之隔啊……
余慕娴淡然地等待结果。
“你小子!等着!若是找到了,老子赏你个驸马当当。”
粗糙的男声传来,余慕娴彻底放松了。
井外的人走了。
余慕娴听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松开了握着楚玉姝的手。
楚玉姝见状,顿了片刻,便爬到余慕娴背上,道:“小哥哥,按你头半寸的那块发黑的砖。”
“嗯?”发觉楚玉姝上了自己的背,余慕娴本能地回头看了楚玉姝一眼,见她一脸理所当然,余慕娴也只得伸手护住楚玉姝,防着她摔着。
“按呀……”楚玉姝自觉脑子浑沌的厉害。
“嗯……”犹豫了片刻,余慕娴伸手按着楚玉姝的指示按了按头上半寸的黑砖。
“呲——”
余慕娴把黑砖一按,黑砖下方的井壁应声缩入土层半丈。
眨眼,一条幽深的地道出现余慕娴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