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中毒后,他才明白女儿是他的命。十年来,他在担任县令大人的岗位上,为绥德百姓尽心尽力地服务,从不舍得浪费一天时间,好好地陪着女儿四处走走,哪怕说上几句父女恩情的话。现在想起这些,孟家良只想待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是他害了女儿、误了女儿,没有尽到父亲对女儿的父爱。
见李宗明挡在身前,孟家良心急如焚,喝声道:“让开,快点让开...”
李宗明又何尝不想救孟小姐,在他心里,每当想起孟小姐伤痛的模样,他就会感到浑身不舒服,恨不得拿刀扎自己,以肤体之痛遮盖心痛。可是,这么做,又能起到什么作用了。
孟小姐虽在常府受了委屈,中了毒,不过,她的想法是对的。爹爹三番五次上书朝廷,揭发常祉渊的罪行,而得不到朝廷的回应。可想而知,朝廷是不会管的,只会放纵常祉渊继续祸害,这就造成常祉渊目无法纪。所以,不管爹爹如何与他理论,他都不会放人。
常祉渊在绥德的骄横无理、荒淫掳掠,那是出了名的。公然违抗朝廷律法,建立城北大营扩招兵士,这就足以证明,他是一个不守规矩、不按朝廷纲纪办事的奸恶之徒。对付这种人,没有实力与他抗衡、以武力制服,只想着数落他的罪行与他理论,劝他放下屠刀回头是岸,那是不可能的。
李宗明早已想明白常祉渊的软肋是魏忠贤,常祉渊就像魏忠贤一条不听话的狗。倘若有办法让这条狗,不知不觉咬了狗主人,这狗主人不高兴起来,作为旁人的他,只要火上浇油,那么可想而知,哪怕你是条恶狗,也会让你变成被火烧光毛的死狗。
李宗明在心里想好了计划,所以,他同意孟小姐的请求,阻止老爷子秉着爱女之心,去常府救她。
“孟大人,请恕我直言,就算让您去救孟小姐,您又有什么办法呢,常祉渊会答应您,放了孟小姐吗?”
孟家良铁青着脸,斩钉截铁道:“就算拼了这条老命,我也要救出绮涟。”
李宗明听明白了,苦笑道:“孟大人想以死相逼,您想过没有,就算您拼了这条命,死在常府,常祉渊会心软吗,会感到害怕吗?何况,孟小姐中了毒,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您的安危,她害怕有一天她不在了,常祉渊就会没有顾忌的,加害与您。绥德的百姓若是没了您,就会成为常祉渊的天下,谁还敢站出来,指证他的罪行!”
一句话说的孟家良万念俱灰,难道,就这样坐视女儿死在常府,等女儿死后,他就可以上京告御状,以女儿的性命,铲除常祉渊这头恶魔吗!
孟家良试问,他做不到,女儿是他的命,是他活着唯一的希望。只可惜,现在明白过来,太晚了。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孟家良悔不当初,就该听女儿的劝,辞官归隐,与女儿相依为命过完下半辈子,尽享人伦之乐。
想起这些,孟家良默默地含着泪,像是遭受了很大的打击身形一钝。
李宗明赶紧扶着他,诚恳意切道:“孟大人放心,我会想办法救出孟小姐。”
孟家良没有别的办法,初次见面,对他没有几分了解,见他信誓旦旦地保证,会想办法救出女儿。可想而知,他对女儿的情意,和常祉渊划分了界限。
孟家良不知道他是否值得信任,不过,他有女儿的亲笔信,孟家良愿意相信他,相信女儿的眼光,不会错的。
“也罢,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这二人在屋子里,为孟绮涟中毒的事情,深深地牵挂。李宗明安慰孟家良,孟小姐中毒之后,并无性命大碍,中的是慢性毒,短期之内,不会受到生命威胁。等他想办法铲除常祉渊救出孟小姐,就算找遍天下良医,他也要救孟小姐一命。
正说着,突然,屋外传来吵闹声,像是有人抢粮,乱成一片。
很快,一个县衙捕快前来禀告:“大人,大事不好,常大人派人来抢粮。”
“什么?”孟家良大惊失色,听说常祉渊派人来抢粮,这是朝廷下发给地方灾民的赈灾粮,他也敢抢。不知道,抢走了赈灾粮,会有多少百姓被活活饿死。
孟家良受够了,早已忍受不了常祉渊目无法纪、欺压百姓。这一次,他要组织全城的百姓,声讨常祉渊,还百姓一个公道。
李宗明也是大吃一惊,常祉渊胆敢派人来抢赈灾粮,无视新皇帝颁下的法令,以安灾民。常祉渊的胆大包天,真是让李宗明大开眼界,不过,却有几分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