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起了戒备,李宗明还是心痒痒的,把手缩了回去,没有抚摸她的柔发,而是手握重拳,狠狠地砸在桌子上:“孟小姐请放心,我会想办法救你离开常府,从今以后,我不许任何人伤害你,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不许任何人...任何人...绝不允许!”
孟绮涟被他这句话深深感动,她一个女子被常祉渊掳进常府,成了别人的玩偶,失去了自由。被大太太下毒之后,很多事,她都想明白了。如果爹爹肯听她的劝,辞官归隐,她就不会落成今日这般。说来说去,这都是她的命,天妒红颜。命运本该如此,孟绮涟不求别的,只求在她有生之年,能够相遇对她真心付出的人,就算是死,也不枉此生。
孟绮涟思量再三,从他第一天踏进常府与她相遇,就表露了为人不知的情意。这份情意,自从被大太太下毒之后,又变得浓重。即便,孟绮涟做出了多大的努力,试图逃避,终究摆脱不了这份情意。
出自这份情意,明知他和常祉渊有来往,有着很大的嫌疑,孟绮涟还是说服不了自己,最终相信了他,相信他,在他身上找不到常祉渊的影子,相信他和爹爹一样,为人正直刚正不阿!
李宗明感受到她的信任,颇为激动。只是,他现在就想撕破脸皮去找常祉渊算账,要求常祉渊放人。
孟绮涟十分了解常祉渊,他的手段很残忍,他是绥德的土皇帝,掌有生杀大权,他的城北大营有三千军士,不听朝廷调遣,只听他一人号令。所以,孟绮涟绝不能让他冒这个险,这么做,只会螳臂当车,死得不值。
李宗明愤愤不平,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孟绮涟摇了摇头,以目前来看,真的没有办法可以救她离开常府。
李宗明颓然泄气,仔细想想,除了督主,常祉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如果,想要除掉常祉渊,那么只能假借督主之手。可是,总得想个办法,才行啊!
孟绮涟见他犯起苦恼,默默转身,提起笔来,写了一封书信,递到他的面前,神色幽怜道:“请将这份家信转交给爹爹,小女子在此拜谢了。”
李宗明接过信来,赶紧扶起她,与她近距离的接触,迎面吹来淡淡的体香,李宗明羞得脸红,又赶紧撒开手,以免冒犯了她:“孟小姐请放心,我会亲自交到令尊手里。事不宜迟,我这就去。”
待李宗明走出屋子,孟绮涟追上几步,依在门外,望着他的背影,眸子里秋波四溢,几分伤色,在心里暗暗道,李大人,小女子和爹爹的身家性命,就拜托了!
衣袖里兜着孟绮涟亲手写的书信,李宗明急匆匆地走出屋子。在一个拐角处,大太太的丫鬟蹲了半天,也摸不着头绪,先是郎中离开屋子,接着李大人又离开屋子,怎么瞧也不像是给孟小姐看病的啊!
很快,李宗明出了常府,为了不让常府的人知道他的行踪,李宗明十分留意,这路上会不会被人跟踪,像往常一样,在常府时间待久了,去城里四处转转。待他确定没被常府的人盯上,李宗明叫了一辆马车,不动声色,来到绥德县衙。
到了县衙,李宗明这才相信孟绮涟的爹爹孟家良是个清官,衙门里的光景很破落,审案大堂、后衙客厅、衙门院落,全是劣质的砖瓦构造,说是花园,只是象征性地栽了几株花草,也是无人打理,和杂草生长在一起。
听衙役通报,县令大人一早出去了,说是朝廷下发了赈灾粮,县令大人率领衙门的人,组织官兵,按每家每户人头计算,平均分粮。李宗明亮明了身份,要求衙役带着他去找县令大人。
很快,在城西一个赈灾点,李宗明找到了绥德县令孟家良。
此时,孟家良正在指挥十几个官兵,将朝廷下发的赈灾粮,从马车上卸下,搭建一个通道,安排前来领粮的百姓,按照秩序一个一个来。另有县丞、笔吏记录,清点人数。
李宗明见这热闹的景象,那些领到赈灾粮的百姓,像是埋在心里的阴云,终于见到了天日,露出最真实、最欢喜的微笑。刹那间,人头攒动,越来越多的百姓得知赈灾粮下发,全都赶了过来,在县令大人的震慑下,却也没有出现哄抢的局面。
孟家良见这些百姓,一个个面黄肌瘦,苦熬了两个月,终于等到朝廷的赈灾粮,也不枉他这些年来为朝廷鞠躬尽瘁,总算看到了新皇帝基位,仁慈的一面。一时间,孟家良热泪盈眶,这些粮食可是百姓的救命粮啊,朝廷若是再推迟十天、半个月,会饿死多少人,其后果不堪设想,现在想起来,孟家良都会感到后怕!
正想着,一个衙役前来禀告:“大人,翰林院学士李宗明李大人拜见!”
孟家良正为百姓们领到粮,而发自内心的喜悦,被岁月折磨的沧桑,露出憨厚的微笑,干瘪的脸庞,布满了纹线,也不知熬了多少个夜晚,蒙上了黑眼圈。听说翰林院学士李大人求见,孟家良愣了一下,为官十年,他可从来不和京官打交道,不得不引起他的疑惑,莫非是他上书朝廷的奏折,揭发常祉渊的罪行,引起了皇上的重视!
“快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