筅挡着。
而且,即便被射中了,只要不伤及要害,也基本没有性命之忧。这种软弓加长箭的组合,虽然精度非常高,但箭矢存速很差,远距离杀伤力严重不足。
它的优点,是骑马奔跑时,骑手能够迅速拉弓,并且准确的命中目标。
至于杀伤力,不是骑射需要考虑的。
“扶起伤员,退后五步!”
从开战到现在,农兵被射死三人,受伤十多人。
萧宗显背心惊出冷汗,他刚才要是停慢点,伤亡很可能会翻好几倍。
即便如此,农兵也有崩溃征兆,毕竟遭受远程攻击很伤士气。
杨嘉谟同样很吃惊,他已经看出来了,眼前都是些新兵,是入伙没多久的反贼。可刚才那一轮射击,许多官兵挨了都得溃逃,这些反贼居然只是阵型混乱。
“嘟嘟嘟嘟嘟!”
南方的江面上,突然吹起了唢呐,那是杨嘉谟派出的哨船。
一共派出好几条,撒出去十里地,都是只能坐两三人的小舢板。
“撤退,没搬完的财货舍弃,反贼援兵要来了。”
杨嘉谟非常有决断,他统兵十多年,可以用来去如风来形容。
有便宜占,来去如风;遇到危险,同样来去如风。
在他眼里,步兵和友军都是消耗品,随时可以扔出去送死,只有自己的家丁骑兵最重要。
萧宗显振奋大呼:“援兵来了,前进!”
卫所兵扔下财货,瞬时间跑得飞快。
杨嘉谟的家丁却跑得慢,谁让他们甲胄在身,而且还带着弓箭。每人身上,长箭三十支,这是标准配备。
还有这破地形,只能顺着田埂跑,跑快了还容易摔进水田。
距离江边只剩两里地,身后的反贼越追越近,这让杨嘉谟皱起了眉头。
“停下,挽弓!”
官兵无法列阵,一条龙站在田埂,就那么听从号令齐射出去。
“停步!举盾,举盾!把狼筅也挥舞起来!”
“咻咻咻!”
木制锅盖举起,狼筅兵挥舞着带枝丫的长竹竿,可距离实在太近,一下子被射中四十多人。
农兵阵型瞬间崩溃,一个接一个逃跑。
“杀啊!”
胡定贵突然大吼冲出,踩着田里的泥水前进。他的十人队,已经跑了六个,剩下的都跟着冲锋。
宣教官表情痛苦,捂着胸口大喊:“天下大同,种田吃饭啊!咱们的田,莫叫狗官抢了!快快杀贼!杀……咳咳咳……”
连声咳嗽,吐血倒地。
“杨先生死了,杨先生死了!”
农兵们呼喊起来,许多人正在逃跑,听到这话也转身回望。
“杨先生死了!哇呜呜呜呜呜~~~~”
有几个农兵,竟然当场痛哭起来。
萧宗显看得怒火攻心,大吼道:“为杨先生报仇,随我杀啊!”
一共七百多农兵,只剩三百多人,其余全部溃逃了。
但凡没有溃逃的,此刻都舍生忘死往前冲。他们拿着简易的武器,朝着兵力比他们多,武器比他们精良,还浑身穿着甲胄的官兵杀去。
“都疯了!”
杨嘉谟面色惊骇,下令继续齐射。
“咻咻咻咻!”
这次直接近百人中箭,有些直接倒地,有些身上插着箭矢往前冲。
“快撤!”
杨嘉谟已经能看到反贼的战舰,这里距离临江府太近,反贼的水师主力就驻扎在那里。
再不跑,就来不及了,眼前的这股反贼,浪费了他太多时间!
杨嘉谟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何自己随机劫掠村落,都会遇到大股的反贼士兵。难道每个村镇都有贼兵驻防,那也太可怕了吧,反贼究竟有多少兵力?
被拖延到现在,完全不在杨嘉谟的计划当中。
接到撤退命令,数百家丁转身奔跑,他们只能顺着田埂跑。因为身上行头太重,踩进水田里,根本就跑不动。
跑着跑着,一些官兵还回头射箭,他们这种弓射得非常快。
陆续又有十多个农兵中箭,胡定贵冲在最前方,他的十人队只剩两人,加上他自己才三个。可是,跑得最慢的官兵,距离他只剩十多步远。
猛地,胡定贵跳上田埂,速度顿时加快,打着赤脚持枪冲上去。
田埂太过狭窄,只容一人通行。
胡定贵一枪捅中官兵后腰,可硬是捅不进去,因为棉甲里面还有锁子甲。
这些边将,搜刮到钱财之后,第一要务便是武装家丁,每个家丁都砸了海量银子。
那官兵拔刀转身砍来,胡定贵舍弃长枪,矮身往前撞出,跟官兵一起滚进田里。他拔出官兵箭筒里的长箭,朝着对方眼眶刺下,又迅速拔出再刺下,最后一箭刺入喉咙。
当胡定贵站起来,发现他手下的兵,已经被砍死一个,另一个正在跟官兵扭打在田里。
胡定贵捡起自己的长枪,冲过去一枪戳向敌人咽喉。
萧宗显也冲杀过来,农兵可以跳进田里围杀,官兵却只能在田埂单独作战。
有几个官兵,也跳进水田里,靴子陷入泥水,每次移动都非常吃力,几乎变成农兵围杀的活靶子。
陆陆续续,这些只训练两月的农兵,一共杀死40多个家丁。他们付出的代价是,死伤160多人,其中20多人当场阵亡,还有些受到致命伤暂时没咽气。
胡定贵双眼通红,一半是愤怒,一半是悲痛。
他带着仅剩的一个手下,疯狂朝江边追去,却见官兵已经全部上船。
“快开船,快开船!”
杨嘉谟惊慌大呼,反贼的战舰,已经越来越近。
杨嘉谟似乎忘了,他乘坐的几条船,装着搬运了两个时辰的财货!
那可不止卫所兵在搬运,还抢了些骡子和耕牛,耕牛跑一趟能运两三石粮食。
船只载货太多,根本跑不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