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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尊,士绅乡老们,联名请求征募乡勇剿贼。”县丞张淮南说道。
作为一个新手知县,刘太垣连师爷都没请。他叫苦不迭道:“解巡抚剿贼,都已兵败身亡,我又如何能剿得贼寇?且等新任巡抚到了再说吧。”
张淮南提醒说:“县尊,只要有钱粮,反贼便可以剿。”
刘太垣惊问:“难道,张兄竟是知兵之人?”
张淮南感觉心里好累,新手知县经验不够,必须把事情给说清楚:“县尊,钱粮可以先收着,乡勇也可以先练着。至于剿贼,可伺机而动。万一新任巡抚,也是个有能力剿贼的,县尊早早做了准备,还能得到巡抚的赏识。”
刘太垣怔了征,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多谢张兄提醒!”
十年寒窗苦读,一朝做了县令,又初逢反贼闹事,确实需要积累经验。
捞钱的经验!
“县尊,不好了,反贼杀来了!”老吏慌张跑来禀报。
刘太垣吓得浑身哆嗦,忙问道:“反贼到城外了?”
老吏回答:“坐船来的,还在赣江里泡着,派了个贼官来叫城。”
刘太垣连忙跑去城楼,果然城外只有个书生,而且江上只有反贼的一条船。
“吊他上来!”刘太垣下令。
左孝良坐着箩筐登城,拱手作揖道:“晚生左孝良,拜见县尊。”
刘太垣拱手道:“阁下也是读书人?”
左孝良家里没几口人,干脆使用本名做贼,他说:“惭愧,晚生只是个秀才。”
刘太垣痛心疾首道:“既是秀才,何以从贼?”
左孝良说:“吃不饱饭。”
“呃……”刘太垣不知该怎说下去,这个从贼理由太扯淡了,同时也太理直气壮了。
县丞张淮南突然问:“既是反贼,贼首是谁?又派你来泰和县作甚?”
“吾主赵言。”左孝良说道。
“赵贼?”
县官们大惊失色。
那可是攻占府城,杀了几十个官,还让巡抚兵败身亡的巨寇!
刘太垣只觉喉咙发干,吞咽口水问:“赵贼……赵言派你来作甚?”
左孝良拱手说:“吾主听闻泰和县有流民,如今天寒地冻,不忍他们冻死饿死,因此想将这些流民接走安置。”
刘太垣和张淮南对视一眼,都搞不清楚状况。
还有这么懂事的反贼?
刘太垣忍不住问:“此言当真?”
“当真,”左孝良说道,“只不过,吾主缺粮,为了安抚流民,请县尊借粮二十万石。”
“我哪有二十万石借给你?”刘太垣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
左孝良笑道:“做买卖嘛,问天要价,落地还钱。”
不仅刘太垣给气到了,就连张淮南都觉匪夷所思。
张淮南秀才出身,给人做了多年的师爷,靠恩主的关系打折买官,才总算弄到一个县丞职务。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还是头次遇到这等稀罕事,反贼缺粮居然来找县令借,而且借多少还能讨价还价。
但似乎,这笔买卖可以做!
张淮南低声说:“县尊,此地人多眼杂,且去县衙慢慢分说。”
“也好。”刘太垣还在迷糊当中。
于是,反贼左孝良,成了知县的座上宾。
双方讨价还价一番,刘太垣只愿借出3万石粮食,而且需要左孝良把流贼带走之后再支付。
最终,5万石成交,预付款5千石!
知县当然不可能给粮,一切都得士绅地主提供。
先派人散播消息,说县内流贼缺粮了,随时可能再抢其他大族。
紧接着,费如鹤昼伏夜行,率五百士卒杀地主抢粮。这个目标,还是县丞提供的,属于那种杀了也没什么后患的土财主。
连续抢了两个地主,其他地主都吓尿了。
刘太垣随即召集乡绅开会,说他可用粮食劝返那些流贼。士绅们只要凑齐五千石,就能把流贼送往泰和县边界。到时再凑足五万石,就能让流贼们回乡种地。
这些乡绅只能试试,反正五千石也不多,各家凑一点很容易。
费如鹤拿了预付款,立即去流贼的地盘招人。
听说“赵先生”要主持分田,普通流贼纷纷脱营逃跑,几个流寇头子拦都拦不住。
短短几天时间,费如鹤招到八千多人,还剩三百多流寇冥顽不灵。
费如鹤立即发动进攻,将不听话的家伙杀死,顺手抢来两万石贼粮。八千多流民帮忙运粮,慢悠悠向北而去,停在泰和县、庐陵县交界,等待知县把尾款给送来。
等待期间,又有两千多百姓,拖家带口前来投奔。
而且,都是泰和县本地的佃户,听说隔壁“赵先生”要分田,呼朋唤友收拾家当就来了。
继续等待数日,依旧不见尾款。
费如鹤大怒,又杀了两个地主抢粮,并扬言不给粮就把泰和县地主全杀光。随即,又带兵在县城外散步,绕着县城转了好几圈。
知县惊怒,士绅恐惧。
又过半月,尾款送至,交易完成。
此次出门一趟,士绅们虽然只凑5万石粮食,费如鹤却整整带回去11万石,多余的全靠抢地主和流寇。
顺便,还带回去一万一千多人口。
粮食问题,其实很好解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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