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透过水雾望向卫子曦和容衍的视线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警惕与探究,他眯了眯眼以反对的语气说道:“贺九少你不是打算将他们带进城里吧?”
“这事与元公子无关吧?我想我有资格邀请自己的救命恩人回家做客!”贺九英显然有点不耐了,仰着头直视着元清海的方向,语气冷厉了几分。
听到他不客气的回应,元清海脸色才阴霾了下去,眸中几乎有怨毒要冲破眼眶而出,但很快便被他压了下来,他冷笑了两声:“不愧是贺家九少,在幽凉城面临这种危机之时还要外人进城,元某实在佩服!”
言语神情中的嘲讽与反对一目了然,却让贺九英怒也不是,辩解也不是。
贺九英毕竟年轻,加上心性良善,本就也不是擅言辞之人,只能恼恨的捏了捏手边的腰带,回头歉疚的看向了卫子曦两人。
至始至终,身为客人的卫子曦和容衍的脸上波澜不兴,两双流光璀璨的黑眸中却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卫子曦皱了皱眉,看了眼洞口的元清海,又看看贺九英他们,一脸疑惑不解的凑到贺九英身边问道:“九英,那一位怎么是黑发?他不是幽凉人吗?”她的声音虽刻意放轻了,但其实音量恰好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分明。
她这话乍听之下只是普通的疑惑而已,但在有心人耳中却无异于打人耳光——你不过是一个外人,未免也管得太宽了!
卫子曦也不怕得罪人,她相信贺九英不会被人挑拨了去。从这个男人出现之时她就看出了他对贺九英的敌意,她虽然与贺九英几人才接触不过两三天,但该打探清楚的也大致了解了一番。
这五人最初还对她和容衍存了一点戒备心,但毕竟年纪轻阅历浅,相处两日后就几乎放下了戒心,不需要卫子曦多费心思就被她和容衍套出了不少信息。
比如他们此行外出的原因;比如贺九英是幽凉城城主最疼爱的外孙;比如贺九英五人四个家族之间的关系;再比如贺九英与莫心恋原本是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妻,但因为一些事前阵子婚约刚取消了;又比如水袖喜欢贺九英,云家双胞胎的哥哥云之飞喜欢莫心恋,而贺九英情窦未开,莫心恋似乎心有所属……
至于眼前这个元清海,虽然她还不能明确知晓对方的身份,但看方才的情形,还有他对贺九英的态度就可以大致猜出,此人应该就是莫心恋的心上人。
也许是他们的眼神太露骨太尖锐,也许是她的问题戳中了元清海的痛处,他的脸几不可见的扭曲了一下,放在腿边的手紧攥成拳,一根根青筋如蠕动的小虫一般可怖又恶心。
他咬了咬唇,心中虽暗恨不已,但却强忍着怒斥的冲动不阴不阳指桑骂槐的说道:“唉,有些人就是孤陋寡闻,要知道并非所有幽凉人都一定是银发白肤的!所谓头发长见识短应是如此了吧!”
被人明晃晃的鄙视了的卫子曦挑了挑眉,一点也不意外他会插话,视线转移抬头看向元清海,不过她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她家沉默寡言的男人冷嗤一声,毫不客气的道:“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一直看向石门深处的黑眸闪过一道阴霾,轻抬起头,红艳的双唇勾着冷薄的弧度,望着元清海的视线中是红果果的杀意。
世人皆知幽凉古城中人的特殊,银发就是标配,即使有移居的外来人员,但在身体转变之前也并非真正的幽凉人,因为这类人还可以随时脱离幽凉城生活,而只有体征出现变化之人才会被正式认定为幽凉人,记入幽凉名簿之中,从此无法长时间离开幽凉古城。
所以无论元清海如何辩解,他这幅模样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元清海显然没料到容衍会当众讽刺他,神色更加恼怒,有些恼羞成怒道:“元某的事与你何干?”
“呵,问得好!那请问我们的事又与你何干?你觉得你有资格质问贺九英吗?”容衍黑眸幽冷的直视着元清海,那张平凡无奇的脸庞始终面无表情,但却看得元清海后背一阵阴寒,只觉脚下如履薄冰。
被这幽冷的视线锁定,元清海怔愣着不知该如何反驳,此时他也知道自己方才有点太冲动了,要是今日之事传到城主和莫家贺家耳中,怕是要对他生出想法。
经过他两年的努力,好不容易终于搅黄了莫心恋与贺九英的婚事,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平步青云,如愿入主莫家了,却不想莫父却不知为何又反悔了,想要恢复贺莫两家的婚事。
而更让他不满的是莫心恋竟然瞒着他跟着贺九英去了城外,这深山野林孤男寡女,若是旧爱重燃又干菜烈火,那他这些年的努力岂不都白费了!
所以今日见到贺九英之时才会如此烦躁,加上他带回来的这两人让他产生了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仿佛自己的世界会因为这两人的来临而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一样。
实在太不祥了。
但他没有资格反对他们进城,就算他不愿承认,但他也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身份根本就拿贺九英毫无办法。
他忍着满腔怒气拉着莫心恋转身就朝石洞的另一面走去,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样子,一直当布景板的云家兄弟见此也跟贺九英他们打了声招呼,越过他们急冲冲的追了上去。
云之飞可不想让莫心恋和元清海独处,对他来说,心恋和九英的婚事取消了,那他就和元清海一样有机会成为莫心恋的丈夫。
等他们的身影消失,贺九英和水袖才一脸敬畏的看向容衍,接触了几天,他们也多少了解长乐此人的冷酷寡言,他的话真的少得可怜,多数时候都是长宁在与他们交流,而他总是默不作声的在一旁聆听,除了跟长宁私语之外,他们几乎没有听到过他说话。
没想到这人才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简单的两句话就把元清海给气得半死,实在大快人心!
“长乐哥,你简单太棒了!让那小人嘚瑟,哈哈哈……”本来还有点怕容衍的水袖此时看着容衍就像看着自己的偶像一样,美丽的银眸如水晶一般闪闪发光。
容衍冷睇她一样,对少女的欣赏毫无回应,他不过是维护自家媳妇而已,有什么好激动的。
卫子曦颇为好笑的轻拍了一下水袖兴奋潮红的脸蛋,好奇的问道:“水袖你很不喜欢那个姓元的男人吗?”
“哼!岂止是不喜欢,我简直是恶心他!只有莫心恋那白痴才会被那奸诈小人欺骗!”水袖翻了翻眼皮,一脸嫌恶的接着说道:
“长宁姐你不知道元清海有多可恶,他做过的坏事简直罄竹难书,不仅把英哥哥喂了药丢进青楼啊,还用英哥哥的名义买了倌儿送到贺府,害得英哥哥差点被贺三叔打死,还有他……”
水袖还要说下去,却被羞恼的贺九英拉了一把:“水袖,别说了,天快要黑了,咱们赶紧带长宁姐他们回家!要不然入夜了就不好了!”
知道他这是不好意思了,水袖掩唇娇笑了一下,却也听话的不再多言,任由贺九英赤红着脸拉着她带着卫子曦他们往石洞方向走去。
四人很快就进了水帘之后,而等他们一进入,只见贺九英拿出一枚做工精致的玉牌在上面按压了一下,原本架在河上的连桥就又迅速收了回来,而分开的水帘也再次合拢,激流涤荡冲刷而下,气势骇人。
那玉牌便是幽凉人的身份名牌,只有带着这块名牌之人才能开启连桥和水帘门。
进入石道之后,卫子曦和容衍更加明确的感受到那种强烈的压制力,即使两人身为分神期的强者都有种力不从心之感,两人相视一眼,肌肉紧绷,提高了警惕,若是此时有人对他们下手的话,那胜负还真不好说。
而贺九英和水袖却始终神色如常,大概已经习惯了这种修为受到压制的情形,也或许是两人修为太低,这股压制对两人的影响也就可小到忽略不计。
入城石道内部比起石门要大了稍许,高宽均约四米左右,由青石所砌,入口处有点积水,越往里就越干燥,而那股压制的力量也就越小。石道的顶部和两旁每隔两米便挂有一盏玄灯,常年不灭,使这座长达四百多米的石道保持着足够的光明。
卫子曦两人缓步跟在青石砌成的石道上,看似漫不经心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其实身体一直处于警戒状态。
而贺九英和水袖则十分尽心的为他们介绍着这座石道的历史等等,一路倒也并不无聊。
而当他们站在石道的终点望着眼前这片阴沉沉的世界,饶是如容衍这般心性都忍不住对眼前的一切肃然起敬了。
若非知晓现在还是白日的话,若非知晓这里是幽凉的话,他们会以为这里其实就是地狱。
幽凉古城,银鬼之城,也简称鬼城,除了银发的人类之外,这里还生活着数以万计的……灵体,或者说是鬼修。
半个盆地般的城池上空除了遮天蔽日的厚重乌云之外,已千百年不见太阳,是真正的不见天日。
妖娆的业火在城池的各个角落如绽放的花朵一般一点点的燃烧起来,随风曼舞出诡异的线条,阴厉的风声在耳边呼啸,隐约能感觉到阵阵阴冷在身边盘旋,让初临其中的人们一阵毛骨悚然。
卫子曦听到贺九英微急的声音说道:“不好!我忘了今天是十五,我们快走!”
作者有话要说: 俺肥来了,对不起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