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心城中,一家清冷却华丽的客栈中,容衍难得沉睡了,他躺在木床上,清晨的阳光洒在他冷如寒玉的脸上,带出一色淡淡的温暖。
他在做梦。
梦里,他的爱人睡在他身侧,他微微侧过头去,那人含笑看来,目如莲华,长发未簪花冠,笑得那般清雅美好……
容衍骤然睁眼,撑着手臂支起身子,一脸期待地看向身旁,却只看到空荡荡的一片空气,他犹豫的伸手抚摸着身旁的金丝玉枕,好似那人正如梦中那般安静无辜的睡在他身边一般。
容衍无神的坐在木床上,垂眸看着自己粉玉色的指尖,然后压上心口,只觉那里面空荡荡的,冰冷如同死物。
“曦儿,你在哪里?”他低声呢喃。
他从乾坤袋中取出那颗散发着莹莹清光的佛舍利,去年君忘尘终于在他的残酷训练和朔华的精心培养下顺利结婴了,结婴后便将佛舍利送了过来。
虽然他不知道佛舍利和曦儿的失踪到底有什么样的联系,但只要是与曦儿的失踪有关的东西他都要牢牢掌握在手中,包括现任妖王君忘尘,他之所以至今还留着君忘尘的命,也不过是怕弄死了他会危害到曦儿而已。
好在君忘尘还算识相,从不曾反抗过他。
轻轻摩挲着这颗温润光滑的佛舍利,感受着它传入指尖那股清淡圣洁的力量,容衍微微皱眉,明显感觉到手中佛舍利有些许不对劲。
“天煞真君,近几年我能感觉到它的力量正在减弱,恐怕再过不久就会变成普通的佛珠。”这是去年君忘尘带着佛舍利来找他时说的话。
容衍握紧手中的佛舍利,不动声色的再次放回了怀里,起身走了出去。
这里是迷心城,阴阳宗所在城池。
这座城池相比其他宗门主城来说简直是开在高贵牡丹花丛中一朵独树一帜的野蔷薇。
首先这是一座只有修真者才能进入的城池,也就是说迷心城里没有一个普通百姓。
其次,便是这座城池的风气,也与其他宗门主城截然不同。
漫步在迷心城中,随处可见赌场和酒肆林立,更有数十家大型花楼在主道上一字排开,家家花楼均装修得金碧辉煌,至于中小花楼更是不计其数,遍及全城,呈现出一派畸形的繁华,吸引着无数修士前来。
而花楼中的花娘小倌几乎皆出自阴阳宗,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但这座奇葩的城池真正吸引着众多寻求刺激的修士来此的却是城中那座斗兽场,斗霄大陆面积最大影响最深远的迷心斗兽场。
斗兽,顾名思义,就是修士挑战斗兽场中妖兽,修士获胜则能得到等同于这只妖兽本身价值十倍的灵石,若是挑战失败,要嘛重伤,要嘛便是死亡。
斗兽场的妖兽皆在金丹期以上,修士想要压倒性的胜过妖兽并无可能。
当然斗兽场的魅力并不于此,通常这种血腥的比拼,都会伴随一个耳熟能详的产业,那就是赌博……
有人为了斗兽而来,有人为了赚取灵石而来。有人一夕之间一无所有,也有人一夜之间不用再愁没有足够的灵石修炼……
所以迷心城不仅是修士们双修的天堂,更是冒险家与赌徒们的乐园,也是许多人的葬身之所,出入斗兽场的熙熙攘攘的修士中,三大种族皆有。
迷心城中的大部分产业都属于阴阳宗的,但斗兽场的主人到底是谁却无人可知,即便是阴阳宗弟子多番查探都始终无果,也曾发动过多次讨伐想将斗兽场剿灭,但却没有一次成功过,几百年过去,它在迷心城中的地位已经不可动摇。
对迷心城中的修士来说,斗兽场是神秘且强大的,但就是这样不可撼动的存在,也将随着某个男子的到来,终于走向了历史。
迷心斗兽场,一名长身玉立、貌美倾城的男子,冷如寒霜卓卓站立于巨大的圆形斗场之中,他的脚下堆积着如小山般的妖兽尸体,尸堆下黑红色的血水如溪水般一股股的流出,汇积成一条血河,流向了圆形斗场的边缘……
这残酷的一幕将天上那轮灿烂的红日都染得似浸满了血色,仿佛有滴滴血水从中沁透下来,让人分不清这里是人间还是地狱。
看台上成千上万的观众此时也被这一幕震惊的不轻,从男子突兀的出现在斗场之中,再到男子将斗兽场中全部放出来的妖兽一个不剩的杀死,这之间不过才过去了短短一炷香时间……
所有人几乎在那一瞬间都被尖利的鱼刺梗住了喉,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即使身为修真者,他们也没见过如此霸气慑人的出场方式,这种单方面屠戮的方式根本就不是斗兽。
而且男子的目的显然也不是斗兽,只见他轻轻甩了甩长袍,那双冰冷恐怖的黑眸环视了一圈看台,被他眼神扫过之人无一不冷汗直冒,冒头大汗。
不知是谁突然高声叫道:“天煞真君容衍!他是天煞真君容衍!”
此话一落,众人瞬间喧哗了起来,各种含着惊恐,崇敬,羡慕等等复杂情绪的声音在看台四方此起彼伏。
“什么?天煞真君!居然是天煞真君!”
“啊……果然是容衍大人,天哪,他好美……”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这是准备对阴阳宗出手了?”
“原来是天煞,怪不得能强成这样!”
“……我们是不是该离开这里比较好?天煞真君可不是个善茬,要知道他动动手指可都会要人命的。”想到天煞真君这几年的所作所为,有人神情慌张的喊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好想知道他出现在这里到底为何事啊……总不能是闲着无聊来杀妖兽玩的吧?”
“对啊,对啊,而且他真的太美了,也难怪斗霄那么多女人心心念念都是他。要是能当他的道侣,即使只当一天,让我去死都甘愿。”一个女修捧着胸口,眸中闪烁着炙热的光芒痴迷的望着斗场中的男子。
“哼,想再多也没用,天煞真君心中只有长宁真人,你们这些女修想再多都是妄想,真是不知廉耻。”
“长宁真人都失踪二十几年了,恐怕早就已经死了,凭什么还占着天煞真君道侣的位置不放,况且两人的双修大典说起来根本不能作数,长宁真人那时就已经不在了!”那女修翻了个白眼,状似不屑,满脸嫉妒。
“白痴女人,你想找死也别害我们!”有人惊恐的尖叫了一声。
话音刚落,女修身边座位上的其他人便如此地被人投了一颗炸弹一般,瞬间做鸟兽散,不过一息时间,她身边就已空无一人,只剩下她孤零零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脸无辜。
而此时,被他们谈及的男子也正随着女修那声话落转眸看来,下一瞬,他的手指轻轻勾动,心悸惶然的众人便只见那仍不知死期临头的女修的身体在空气中炸裂开来……
血花如烟火绽放,她的身影在瞬间消失无踪,连惨叫都不曾发出便已死无全尸。
“她——没——死。”只是三个字,却被他说出了一种凛然又浓郁的深重杀意。
众人只觉一股庞大的势压降临在他们身上,多数人抵抗不了这股势压,猛地跪地口吐鲜血,只有少数人还能勉强站立,但几乎人人都惨白了一张脸。
看着那被血雾浸染了成赤红的看台一角,无人再敢出声多说一句话,就怕一不小心惹怒了这尊煞神也步了那女修的后尘,就算实力在元婴期的修士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在天煞的手下安全生还,毕竟这几年他创造的事迹实在太多了。
而他最不能忍受就是有人质疑卫子曦的任何事,包括她如今的情况,还有……他们那场只有他一人的双修大典。
那女修的每句话都戳到了他的痛楚,怎么可能还活着?
一时间,偌大的斗兽场清寂无声,只能听到血水滴落而下的声音。
容衍环视众人一眼,重瞳里弥漫的阴霾如散布着剧毒的黑雾,让人连呼吸都不敢重上分毫,就怕惊扰了到他。
“夜悠涉,出来!”容衍冰寒如刀的声音在斗兽场上空久久回荡。
看台上的众人摄于他的威压虽都不敢出声,但却开始用眼神交流起来。
夜悠涉是谁?你听说过吗?
没有啊,是什么人?跟天煞真君有仇?
跟这个斗兽场有关吗?
不知道。
……
正当众人疑惑不解时,血色的斗场之中忽然出现了无数道光鞭的影子,绕着斗场中唯一的那人缠了过去。
只见黑、红相间的光鞭迅如惊雷般,以令人不敢置信的速度编织着无数张光网,留下一片残影,像藤蔓一样盘踞了整座斗台。
霎时间,满场鞭影,猎猎作响,如火蛇飞舞,又如黑龙呼啸,让人眼花缭乱,看不分明。
容衍从鞭影出现之时就未曾有过一丝动作,半垂的长睫下一双凤眸如视无物,冷静自若的看着那些残影在他身边穿梭而过,逐渐陷入鞭影编织出的光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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