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通灵师之剑,荡尽天下邪魔,也斩去我的心魔。
迎着东升的旭日,我的心情逐渐平复。俱往矣,昨日之日不可留,忘记吧,那些扰我修行的人和事,让它们都消失在我的生命里。
我转身欲走,却见几片落叶飘零,树下站着一个伶仃的身影。
曲寄微穿着便服,出现在了柔和的晨光中,他看着我,目光一如往常的婉转纠结。不等他开口,我拱手行礼,而后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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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武场宣泄自省后,我便再没有过奇怪的梦了。白天去菩提院上课,晚上回屋打坐,闲暇时间练练剑,听络络抱怨玉如意又布置了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作业,对于频繁上门的唐九容持爱理不理的态度……我恢复了正常的生活,至少表面上是正常的。
唯一令人不满的,就是太阴经没有掌门说的那么适合我,不论我怎么修怎么炼,功力都只在小玄位左右晃荡。
那种感觉很糟,稍不留神就要跌落到下一个境界的紧迫感,让我根本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睡觉休息上。一个小玄位的嫡传弟子,有什么资格休息呢?
络络看在眼里,时不时会帮我一把。
“梨花,这是我们幻宗的秘药,七叶虫花草,吃了可以增强灵力激发潜能。我是星位的人了,用不上这个,你拿着吧。”
“哎呀,我有一瓶空桑花露要过期了,你快来帮我喝一点!”
“我家里给我寄了一大堆衣服来,我娘总觉得我长不高,裙子都短了一截,也只有你能穿了。”
“……”
一次两次,我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后来我就发现有点不对,空桑花露产于空桑山,离幻宗十万八千里远,倒是曲寄微近期出门经过了那里……
“络络,你要再帮小师叔送东西,我就再也不和你说话了。”我严正地警告道。
络络叹气:“你怎么能这样呢。”
“小师叔和我,你要站在谁那边,选一个吧。”
“我选小师叔。”
“……”
于是我就不和她说话了。
好在曲寄微很有眼色,他极少在门派里面闲逛,天南海北地走,一个月只回来几天。我平日见不到他,也就没有多尴尬。
一晃到了年关,考试将近,努力修炼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
寒冷的冬夜,大家在讲堂里点起了重火炭,背书的背书,画符的画符,以夏紫灵为首的一行人聚在一起讨论今年的法术考核会是怎样的。我以为经历了那一次的幻阵对决,再不会有什么更惊险刺激的了,然而,在我们支着眼皮在油灯下奋战时,天色忽地一变。
妖风四起,魅影重重。
打开窗户仰望天空,黑夜让浩瀚的星海照得亮如白昼,北斗之上有一颗暗红色的星星诡异地闪着光,在极其遥远的地方,一股黑气拔地而起,自下而上攀入星空,和那颗暗红色的星星连成一体。黑气逐渐转浓,慢慢地覆盖了地平线,最终吞噬苍穹。
世界陷入了混乱的黑暗中。
我听到了山崩地裂海水倒灌的声音,黄沙掩埋了森林,野兽在山谷嚎叫,栖息在山洞里的鸟类受到惊吓,成群结队地在低空掠过,寒冷的气流自地底涌出,所到之处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而那黑气还在继续喷薄,持续了整整一夜。
玉如意说:“天生异象,必有大祸。”
第二天早上,晨钟敲了七下,紧急集合,所有人都站在落星坪上,听候掌门的指示。
掌门师父站在塔楼上,一袭玄青色的大礼服,腰配金乌羽毛,玉带上挂着宗主印信,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尺高的发冠,上绘我派青鸟图腾,看上去凛然庄重,不似凡人。
玉如意、花妄言在左,曲寄微在右,他们也和掌门一样,换上了最正式的礼服。
他们神情肃穆,迎风而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弟子之间出现了骚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了夜里的异象,那是魔界领土扩张,魔气侵入人间的表现,会有这么大的动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来了。”玉如意盯着天空,如是道。
九天之上,金光浮动,但见一只白鹤破云而来,它嘴里衔着一枚令牌俯冲而下,落到了掌门面前的栏杆之上,那不可一世的姿态,让人心生敬畏之情。
掌门接过令牌,白鹤略一点头,随着一声清亮的鹤唳,众人目送它拍拍翅膀,回归天庭。
少顷,掌门长出一口气,把令牌扔给了一旁的玉如意,恢复了一贯的吊儿郎当,“排场还是日神殿的大,连只送信的鸟都拽得跟什么似的,这要是东君亲自来了,我们还不得焚香沐浴,斋戒三天?啧。”说完,吩咐曲寄微道:“去给白家人写信,就说东君有令,要我们去一趟天书陵,看看魔帝的晶石阵里到底养了个什么东西。”
曲寄微看了我一眼,不动声色地领命而去。
身后有刚入门的弟子拽着谢欢问:“大师兄,天书陵在什么地方?魔界吗?”
“……”
天书陵当然不在魔界,顾名思义,它是存有天书的地方,入口在极北之地的阴阳交汇处,算是天界的地盘。天书陵里落有诸神补天时大大小小的陨石,其中有五块高耸云端的石碑,上面携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和符文,昭示着五界最强者的存在。那些字符乃是石碑感应天意,顺势而生,如果魔族真的生出强大到不容忽视的魔种,代表魔界的那块石碑一定会有所察觉。
然而,天机岂能随意窥探,天书陵外守着的大批凶兽不是吃素的。
掌门列了一份随行弟子名单,但凡跟着他去打凶兽的,都不用参加法术考试了。名单的第一列就有我这个嫡传弟子的名字,络络刚升了一个境界,也没能跑得了这个苦差。
“要我说,密宗幻宗联手,三个师叔去就能应付得了,掌门是带我们去见世面的吧。”
我没有络络那么乐观,真那么轻松的话,东君干嘛不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