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瑀有关,司瑀畏罪潜逃了,若是我们再跑,藏兽谷就要污我们一手勾结妖孽了。
我摇头道:“司瑀不可能杀人,也没有能力杀人。他离开只是巧合罢了。”
夏紫灵道:“那么,谁会报复性地把那位少爷抽了个半死,再挂到客栈门口以示众人?”
“也许是别的妖怪呢?”
我话音刚落,就有一个穿着银鼠灰大褂的中年男子过来和我们交涉。他自称华磊,是藏兽谷的管事,请求密宗协助他抓获凶手。印象中,这人不在昨天饮酒作乐的队伍里,就气质而言,不知比他们沉稳了多少倍,一看就是个颇有手段的老江湖。
“你这是疑心我们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喽?”唐九容冷笑。
“华某不敢。贵派乃修仙大派,更与妖魔不共戴天,实为众派之表率。藏兽谷势单力薄,遭此变故,还望诸位能暂留几日……”
“我主人说,这地方很不对劲,万万留不得!别为了争一口气,反而中了妖魔的圈套!”插嘴的是不知从哪飞出来的小麻雀,它胆子挺肥地落到曲寄微肩头。曲寄微也不赶它,“那你主子走不走?”
麻雀认真回道:“他是无所谓的,要看梨花姑娘走不走了。”
我头皮一紧,希望它不要乱说话。
得亏华管事十分不满自己被晾在一边,自觉地阻止那一人一鸟聊起天来。“曲长老……”曲寄微这才拿正眼看他,虽然给足了面子,语气却算不上好:“给你两天时间。抓不着真凶,就算抬出日神殿,我也没空陪藏兽谷逗闷子。”
麻雀顿时夸张地叫起来:“喂!我的意思是这里很危险,你们留下来干嘛?渡劫吗!”
一直没怎么露过笑容的曲寄微难得好心情地笑了一下:“让你主子陪着我们一起渡劫,岂不快哉?”它的本意是要劝我们离开,这下只好气哼哼地飞回去复命了。虽然不是很懂曲寄微的做法,但一想到他是在拖白夜下水,我就跟着畅快了。
打发走华管事,曲寄微吩咐唐九容道:“既然说密宗是众派表率,我就要在这看看,什么妖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绑走星武的人或许就在附近监视着我们。为防万一,你先去幽州跑一趟,若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听他这么安排,我完全放心了。
唯一不放心的,大概是大白天不愿现身,派只鸟来传话的人。
夏紫灵耐不住寂寞,跟着藏兽谷的人一起去捉妖,我便有了和曲寄微独处的机会。经过夜里走廊上那么一出,我心绪不宁地喝了一口浓茶,抬眼偷瞄他时,却发现,他和之前的状态一样,垂着眼皮神游,仿佛这周围的事都是浮云。
“我们就这样坐在这里干等吗?”我问。
他这才回魂道:“不然呢?总不能加入他们的队伍,把出没在村子里的妖怪全都抓出来审问,你可不就得怪我助纣为虐了。”
“我很奇怪,为什么大家一口咬定是妖怪作祟。也有可能藏兽谷得罪了什么人,对方上门寻仇来了。”
曲寄微道:“会有这种疑问,说明你还涉世未深。”
“……”
其实我也是没话找话,哪会真的看不出倪端。刻意把尸体吊在客栈门口给人看,不只是炫耀,更多的是警告。就差没留张字条,让那些打算去送妖骨的人好自为之了。和小师叔打这些个招呼,只是更加确定了他情绪不高而已。
不过没关系,我的优点就是耐得住性子。
他想忧郁地喝着三文钱一壶的茶,那我就陪他一起忧郁地喝茶好了。
在我第三次替他满上时,他果然就笑了。“梨花,你觉得酒与茶哪个更有滋味?”
“什么?”这是什么怪问题!
“没什么。”趁着没有人注意到我们,曲寄微忽然起身,拉起我的手一路往楼上走。他很少这么冲动,步子迈得很大。有了前一次的教训,我不敢忽视脚下,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还是小心地跟着,等到了二楼一个僻静的转角,他毫无征兆地刹住,我有些不安地抬头,正好对上了他那泛着水光的桃花眼,他低眸浅笑,乌黑的眼珠子有些发紫,真有一种说不出的美丽。
望着这么样一双眼睛,我突发奇想,他要是非让我说茶好喝,那就茶好喝吧。
毕竟酒不是什么好东西。
越是吸引人的酒,就越是烈,想想酒醒之后头有多痛,便不敢贪杯了。茶却不一样,润物细无声的,看上去那么无害,很少有人会反应激烈地拒绝一杯茶。所以,当曲寄微亲下来的时候,我没有闪躲。他从昨天起就在生白夜或者我的气,换作别人,早就开口质问了,而那些问题无疑令我难堪,他这样,我只能平静地闭上眼,去接受他唇上的茶香。
这时候,走廊尽头的门开了。
“你们这是情难自禁,还是故意做给我看?”白夜似笑非笑的嗔怪不合时宜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