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能听见她碾牙的声音。
没有人看清曲寄微是怎么出手的,但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玉如意不动声色地扶了她一把,道:“让她说下去。”
“藏书阁里有一套《秘法大宗》记载着各种禁咒秘术,不光有魔族的大替身,还有九种不同的摄魂术,冥界的移魂*,仙族的太乙乾坤、屠龙真诀、大业炎术……这些法术修习起来太困难,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自毁根基,以至于几近失传,有幸的是,《秘法大宗》里存有它们的施法步骤。”我一边说着谎话,一边露出无奈的神色,“如果不是我灵力低微,我也不想剑走偏锋。”
花姐姐当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她冷笑道:“你是说没有人教你,你自己看书就能看会?”
“大替身术我从去年就开始自己练了。”
“你以为你是天才?”
花木成精的本来就不太多,我肯定没有她想得那么呆。更何况我之前的几百年也是有用功的。“花姐姐,法术是我的弱项,有些不需要耗费灵力的招式,我只要看一遍就可以复现。这一点掌门最清楚了,他指点我们剑术时,我从来都是只看一遍,就能使出来。如果这能称之为天才,那么我却之不恭。”
说了一个谎,就要用更多的谎掩饰,他们若不信,我就停不下来。
为了让谎言快点结束,我干脆开始吹牛。
花姐姐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不由得呆了呆道:“你好大的口气!”
就连曲寄微也叹了口气,不是很相信。正当他想说话,突然脸色就变了,花姐姐趁他不注意一把把我从床上揪起,一路拖到院子里,“你说你是天才,我偏不信。我布一个自创的九曜七劫阵,你若不能照做,我杀了你这个魔族奸细!”
看玉如意的眼色,已容不得曲寄微插手。
匆匆赶到的扶风掌门也止住了脚步,等待花姐姐在院中结阵。
很多双眼睛在看我,我却在看花姐姐的动作。
我记得南海剑宗的入门剑法上写过,天下武功出同源,心中有剑,以不变应万变。
阵法也是一样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所有复杂的阵法都由简单的阵法结成,可谓同源。
我试过最难的一种叫“华胥三叠”,诡变无常,不死不灭。
花姐姐的九曜七劫,一旦有足够的灵力催动,自然是很强的,单看阵法的结构,却连“华胥一叠”都比不上。我仔细地记下了她的手势和九曜的位置,所谓九曜,就是在七星阵的基础上,让罗睺和计都和其他七星形成契机互引,将阵中的元素伤害无限放大,同时连接着七个不同的位面空间,不同的位面空间里又埋了不同的杀咒,道行稍浅者入阵,只怕尸骨无存。
花姐姐的手势和位置都是极准的,像一只掠过水塘的燕子,她优雅地停在了法阵之外。
她大概是觉得我死期到了,咄咄逼人道:“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教你魔族法术的是谁,若答得我满意,说不定会饶你一命。”
我瞟了一眼身上未愈合的伤口,萧瑟地说:“我说的都是实话。”
“好,你若能把这阵布得有八分相似,我就信你。”
八分相似又有何难?我心里觉得好笑。
花姐姐身为密宗长老,实力可与玉如意比肩,更是布阵御灵的一流高手。
她的阵规格为“三三”,占了半个院子。以我现在的状态肯定支撑不了“三三”这么大,但她没说不能做个小的。
我弯腰,拿起一颗石子划定范围。
刚画完一圈,曲寄微就善意地提醒我:“你这样连一只鸡都杀不死。”
我若无其事地笑:“虽然小了点,万一真的杀死了一只鸡呢?”仿若棋子敲入棋盘,落子无悔,我的手指在半空中翻舞,指尖带起微弱的星光,飘渺而瑰丽。我盯着那一小片土地,慢慢地搭建一个不容侵犯的星空。
“日月水火土,太阳接太阴,北辰南荧惑,太白镇东西,岁星居中央,罗睺出黄幡,计都名豹尾。”摆好九曜之位,我落下最后一子——风雷劫,然后静静地退到一边。
抬头询问花姐姐。
她已无话可说,半晌:“这是我临时起意想出来的法阵,你的确……有些能耐。”
“那么如意师叔……我今天的考试?”
玉如意还处在震惊中,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我默然低下头,这对我来说又不是什么难事。我若瞧不出花姐姐的门道,一千年就算活到狗身上去了。
可这些掌门并不知道。
他走到我那小的可怜的阵法前,仿佛刚刚才认识我。
良久,掌门想起了什么似的拍头叫道:“哎呀!出大事了,如意。如果你算她过了,得分低于紫灵可不合适,再算上文试的成绩,岂不就是今年的第一?”
除了小师叔,几乎每个人都大惊失色。
“这,这不合适吧,掌门,嫡传弟子的资质十分重要,不该如此草率!”
“是啊是啊,这也太草率了!”
“修为只在小玄位的密宗七弟子,说出去多不好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