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袁宝,”陆远侨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晓雪那事是个意外。”
袁宝眉心一松,薄唇轻轻溢出一声叹息,她伸手拍拍陆远侨的头顶,“周晓雪大概在下面一直诅咒我,让我总跟幸福这俩字擦肩而过。行了,咱俩也不是多愁善感的料,我去洗澡了……没想到只是道貌岸然地伪装成吉祥物,也能累劈叉。”
陆远侨端着他神色复杂的脸扭曲地挤出一个笑,目送袁宝一瘸一拐进洗手间去了。
他们俩现在对洗澡这件事已经彻底放飞,既然无可奈何,倒不如顺其自然,强扭不过来的事情,还非要逆势而为,那是愚不可及。
而袁宝也在惊声尖叫几次之后逐渐麻木,逐渐接受这是上帝给她的新外壳。她充分运用生物课学习来的那点可怜的知识,以及成年人应有的理智,来对待原本属于陆远侨的身体。
而陆远侨也在切身体会了大姨妈的痛苦之后,忽然有了变身“女性之友”的冲动。他想,女人做女人确实不容易,不只是嘴上说说,而是发自内心觉得“女权主义”并非没有道理。
袁宝在洗澡的时候不免又想起周晓雪。
这个女孩像是袁宝记忆里的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她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中,被炽热的火焰反复炙烤。
周晓雪和袁宝的故事算是“青梅青梅”,周晓雪比袁宝大半岁多,两人从光屁股时候玩起,一直玩到高考前夕。这段友谊之所以戛然而止,不是因为感情分崩离析,而是因为周晓雪的猝死。
周晓雪是个在成长道路上背道而驰的奇女子,她在袁宝面前从来以年龄优势压她一头,“姊友妹恭”这种话在她眼里就是个屁,从小奉行“我的是我的,袁宝的还是我的”原则,如影随形地在袁宝身边“欺负”她。
周晓雪天不怕地不怕,内心藏着一匹在草原上奔驰的野马,坚信袁宝是她的“私人财产”,她可以欺负,但别人不可以。
袁宝后来再想起周晓雪,当她用成熟的视角去审视的时候,才发现她心目中的“女魔头”其实并没有真正“虐待”她。
在幼儿园大班,周晓雪从她手里抢走的糖,最后总会莫名其妙地成倍回到她手里;她感冒了流着大鼻涕,周晓雪一边嫌她恶心,一边用她别在罩衣上的手帕笨拙地帮她擤鼻涕。尽管周晓雪下手没轻重,让袁宝在长达十多年的时间里都耿耿于怀,可到了二十几年后,袁宝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是她此生再没得到过的温暖。
周晓雪的死,给袁宝童年所有的记忆都蒙上了一层衰败的晦暗。
陆远侨倚在洗手间门外的墙壁上,手里握着袁宝的手机。
许俏俏给袁宝发微信,问她面试如何。
陆远侨想东拉西扯一个借口敲门问问袁宝怎么样,她已经在洗手间闷了快一个小时,要是再不出来,他都要怀疑她在里面厥过去了。
“啪嗒”
陆远侨正琢磨着,袁宝忽然拉开门出来,看见他暗搓搓在门口戳着,满脸纳闷地上下打量他,“你偷摸藏着干啥呢?”
陆远侨到嘴边的话一顿,把手机往她手里一塞,“许俏俏找你。”
说完,他仗着目前还算“矮小”,蹭着门边进洗手间去了。
袁宝呼噜呼噜一头寸许的短发,把手机解锁,溜达着回客房去了。
许俏俏在熬大夜,等戏的间隙问候下袁宝,没想到被袁宝揪住了满头小辫,抓着她打破砂锅问到底。
袁宝飞速地发过去一句话,“许俏俏,你到底是跟万晟集团的什么人搭上的关系?”
许俏俏心里咯噔一声,生怕露馅,赶紧说:“人家是日理万机的大老板,不能轻易透漏给你。”
袁宝满心狐疑,“你不会是跟哪个已婚人士扯上关系了吧?”
许俏俏使劲“呸”了一声,道:“你个臭元宝,我是那种为了钱就轻易献身的人吗?咱可是视金钱如粪土的高尚人士。”
袁宝嘿笑一声,“高尚人士,把你不想要的粪土给我来几筐。”
许俏俏:“送你十个大白眼——不跟你说了,我要上戏了。”
许氏龙卷风来得快去得也快,袁宝举着手机发愣,看来许俏俏不是“误入歧途”了,那到底是哪个所谓的“大老板”故意在面试上放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