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娘娘,您的表哥是?”初雪微微扬起了眉头,该装糊涂的时候,就得装糊涂。
“我的表哥就是林润,他是我二姑母的儿子,自小有大半时间在我们陈家度过,我和他,都是跟同一个师傅学画儿。”
初雪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娘娘的画儿画得这般好。”
“那么,你的故人是?”若芙自然不会忽略这个对她来说很关键的问题。
初雪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哀伤之色:“我的这位故人已经去世了,她死得好惨。”
“你的故人是银欢”若芙开始单刀直入了。
初雪无声地点了点头。
“银欢是青楼舞妓,你在王府,怎么会认识她?”
初雪黯然道:“此事说来话长,可能你不知道,银欢本是康妃娘娘宫中的宫女,只因为故太子和咱们王爷同时爱上了她,王贵妃恼她是红颜祸水,便将她送入青楼。”
若芙苦笑道:“两位皇子同时爱上了她,可想而知,这女子是如何的风华绝代。”
初雪点头道:“风华绝代的,不光是她的人,更是她的舞姿,你没有亲眼看见过银欢跳舞,如果你见了,也恨不得自己变成男子,好好的怜她爱她。”
若芙涩声道:“我虽没亲眼看见她的舞,却一路看着我表哥为她从无动于衷到痛不欲生,恨不得相随于地下,这个女子的魅力,便不难想象了。”
“林公子虽然痴情,我却不赞成他的做法,逝者已逝,来者可追,做人最要紧是活在当下,珍惜眼前之人,眼前之景,一味沉湎于过去,不但于事无补,还会令身边至亲至爱之人寒心,这是何苦来!”
初雪说完,用银汤匙舀了一颗汤圆,放入了口中,她没有去看若芙的脸,只是静静地等着她消化掉这些话。
若芙面色惨然:“情之一字,刻骨噬心,又岂是自己所能把控得了的!”
看来,她并不恨林润,只是自伤罢了。
于是初雪又道:“王爷知道银欢从来没有爱过自己以后,大病了一场,可是,他如今还是活得好好的,为了康妃娘娘,也为了妻妾儿女,人活在世,不光只有男女之情,亲情同样重要,总之,为了一段逝去的情缘,把自己弄成一个活死人,是最不明智的做法。”
见若芙默然不语,初雪又道:“活在世上,谁能没有心头的恨痛?即便是九五之尊的皇爷,也自有他的伤心往事,您的姑母陈皇后和端妃娘娘就是皇爷心里永远的伤口,可是皇爷并没有因此舍弃红尘中的一切,这个态度,是值得效法的。”
“皇爷有江山,有儿女,总之,女人不像男人那般有所寄托吧。”若芙虚弱地笑了笑,她终于不知不觉地把话题绕到了自己身上。
初雪当然不指望若芙亲口跟她诉说心事,诉说她对林润的爱和思念,身为王妃,这般大逆不道的心腹之事,只怕永远也不会对一个小妾启齿,能聊到这一步,说明若芙心里已经对她很信任了。
初雪推开瓷碗,很认真地道:“娘娘,臣妾以为,在这王府里,不要去谈什么男女之情,那是女德中明令禁止的东西,您作为王爷的妻子,臣妾作为王爷的小妾,伺候好王爷是分内必做的事情。”
顿了一顿,初雪又道:“王爷将来必然登基,宫闱争斗波谲云诡,只有将王爷伺候好了,咱们的家人才能保得平安,只有对王爷尽了妻妾的本分,我们才能得到自己的孩子啊。”
听到孩子两字,若芙终于震动了一下,她瞪视着初雪,久久没有作声。
凡是女人,就没有不喜欢孩子的,有时候,若芙看见初雪抱着顺姐亲热,心中也会涌起一阵羡慕,那个时候她就想,假如自己也有了孩子——唉,这一生已经完了,怎么可能还会再有孩子?
可是翻心一想,只要孩子是自己的骨肉,又何必管他的父亲是不是林润?
若芙当然明白儿子的重要性,若是能为裕王生下一个嫡子,不但自己终身有靠,不再寂寞,陈氏一族也会越来越兴旺,而且,日后也不用太担心其余小妾谋算自己了。
想到这里。若芙终于觉得自己想通了,不管自己有多么不喜欢裕王,首先,她得生下裕王的孩子,才能立足,才能让人生萌发新的希望。
见若芙脸上的神色变换,初雪明白,自己的话已经打动了若芙,就算她心如死灰,也不会死到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想要了。
只要她还想要孩子,就应该知道如何对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