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和新王妃的新婚之夜,就这样过来了。
等裕王回到洞房里时,天色已经拂晓了。
站在洞房门前,裕王有些许的不知所措,毕竟,这件事自己有些理亏,他完全可以去闲云阁探视一下,嘱咐几句,就回来和新人洞房的,这可是父皇给他指婚的妻。
若是新妇有怨色,有微词,他该怎么说呢?难道说,我一听说初雪有危险,就把什么都忘了?这样说,不是给初雪拉仇恨么?陈若芙可是她的主母!
推开房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头漆黑闪亮的秀发,陈若芙正在镜前梳妆,人虽然端坐在绣凳上,可是窈窕的身形一览无余。
裕王轻轻咳嗽了一声。
陈若芙缓缓转过头来,那是一张清秀的瓜子脸,五官精致明艳,眉宇间有一种温雅的书卷气,这是她的家族给她留下的印记,让人一看之下,就知道眼前之人是个才女。
一个美丽的才女,看来,父皇这次是真心实意为自己打算的。
就在裕王这一愣怔的功夫,陈若芙轻轻站起身来,微笑道:“王爷辛苦了,可曾用过早膳”
“若芙,昨儿晚上,初雪那边的情形很危急,我——有些对不住你了。”裕王呐呐道,明显的心虚理亏。
陈若芙却轻声道:“王爷这是哪里话,李美人那边是人命关天,急需您做丈夫的守在身边拿主意,您若是不闻不问,一心只想着和臣妾洞房花烛,那臣妾可就真的对您失望了。”
裕王心中微微一动,忍不住仔细打量了她一眼,明艳动人的俏脸上,那双柔和晶莹的眸子没有丝毫虚伪与不悦。
想想也是,若是他不管小妾孩子的死活,只想着跟新人风流快活,那还算是个人么?
若芙这话说的十分通情达理,果然是当世大儒的孙女,家教严明,女德这一块,看样子是没得说了,此事若是换了采莲,不闹个人仰马翻鸡犬不宁,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里,若芙早就挽好了发髻,随手插了几只珠花在头上,同时吩咐道:“雨儿,去厨房给王爷传膳食。”
裕王笑道:“我不饿,不过听说岳母大人心疼你,怕你吃不惯王府厨子烧的菜,几天前就把自幼伺候你的厨子送过府来了,今儿的早点,就是那厨子烧的吧?”
若芙嗯了一声,又问:“听说李美人生了位小郡主,生得像您还是像她?”
裕王侧头想了想,微笑道:“像她母亲多些吧,等会用完早点,她们几个会来拜见你,初雪正坐月子,无法给你请安,只有你这个做主母的去探视她们母女一番了。”
若芙点了点头:“我本该去探望她的,等我见完其余几位姐姐,再过去探她。”
夫妻二人虽是生平第一次见面,可倒也相敬如宾,说说笑笑地吃完了这顿早膳。
不一时,就有丫头来禀告:“王爷,王妃,陆侧妃,齐侧妃,杨美人来给王妃请安。”
若芙立刻道:“请她们进来吧。”
门帘掀动处,采莲打头,三位姬妾鱼贯而入。
今天是王妃过门第一天,妻妾正式相见的日子,十分隆重,按照规矩三位小妾全部双膝跪倒在地,齐声给裕王和主母请安,各人身后的丫头都捧了一个托盘,上面各有一杯香茶。
先是陆采莲,然后是齐侧妃和杨美人,三人陆续敬上若芙一杯茶,裕王夫妻二人笑容满面地接过茶杯,饮了一口,随着茶杯一起放回去的,是三个小巧的檀香盒子,里面装的是若芙给三个小妾的见面礼。
陆采莲仔细打量着陈若芙,见她温雅美丽,气度出尘,比之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心中不由得凉了半截,她原想着,这姓陈的女子就算坐上了正妃之位,可若没有十分的颜色,也难抓牢裕王的心,如今,这最后一丝希望也如深秋的黄叶,随风而逝了。
若芙见三人之中,齐侧妃看起来年纪最长,杨美人最是稚嫩,便笑道:“姐姐们今年贵庚”
杨美人笑答:“回王妃,齐家姐姐今年二十二岁了,陆姐姐二十一,臣妾和陆家姐姐同年,咱们四人之中,只有李美人年纪最小,她今年才十九岁。”
若芙嗯了一声,冲裕王笑道:“臣妾今年整整二十,看来,以后只能叫李美人妹妹了。”
齐侧妃忙道:“不敢,王妃年岁虽轻,位分却尊,以后只管叫咱们的名字便是。”
采莲见齐侧妃如此谄媚,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心中又想:“哼!二十岁的老姑娘,迟迟不出嫁,要么就是有毛病,要么就是眼睛长在头顶上,一心想着攀高枝儿呢!”
想着若芙终于还是如愿以偿攀上了全天下最高的那根枝儿,采莲心头一阵猫抓似的难受,她深深后悔,自己当年怎么就耐不住性子同意家里把她嫁给裕王做妾呢,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不给裕王做妾,李香玉就不会死,王妃之位还是轮不到她。
正自胡思乱想间,就听裕王道:“天色不早了,王妃还要去闲云阁探视初雪母女,你们回去歇着吧,以后有的是聊天的空儿。”
三人立刻知趣地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杨美人一走出正院,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手中那个装着王妃给她的见面礼的小檀香盒子。
只见盒中是一枚金光灿灿的蓝宝凤钗,不由得又惊又喜,暗想,到底是世家大族的女儿,出手真大方,这一支凤钗,只怕要值两三百两银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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