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阁楼里坐着的几人分明就是明九方、郎子衍,还有如今整个京中都在搜捕的霍景凌和肖明珠。
明九方依旧是一身月白长衫,容貌俊朗无双,只是脸上神情颇有种扭曲的感觉,坐在他斜对面的郎子衍则是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而肖明珠和霍景凌则分开坐在不远处,两人都是衣衫凌乱发丝散落,看起来十分狼狈。
薛柔快步楼里,无视了明九方快要崩溃的神情,直接走到郎子衍身前轻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他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郎子衍冷冷的扫了眼明九方后,这才将目光落在薛柔身上淡淡道:“两个时辰前天牢被劫,刑部中人死伤无数,再加上西北肖鸣然造反的消息传出,宫里的宴会匆匆结束,我本来奉了正德帝的命令出宫前往刑部,谁知道刚一出宫就见到他们两个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我马车之中,当时正德帝已下旨严查,京畿卫入城之后各个官衙府邸也不放过,就连大理寺内也搜了一遍,我觉得把他们送回府中不安全,所以只能送到你这里来了,我想你也许用得到他们。”
薛柔闻言皱眉看着狼狈异常的两人,目光扫过肖明珠后落到霍景凌身上,突然就想起了之前在赏花宴上殷毓秀和霍景瑞之间的事情,神情微动,虽然不确定事情是不是真如她所想,可霍景凌所能做的事情的确不少。
“宁子清,真的是你?”霍景凌惊呼出声。
他和肖明珠一直没回过神来,之前在牢中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被人劫了出来,那些人动作粗鲁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直接蒙了眼就把他们扔到了马车上,之后就莫名其妙的看到了郎子衍,正当他们以为命该当绝的时候,郎子衍却丝毫没有将他们送交法办的意思,反而将他们带来了宁子清府上。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两人如坠雾中,忐忑不安的同时更是隐隐警惕,可是当两人看到明九方出现在宁子清府中,还有那个传说中重伤未愈下不了床的容十三活蹦乱跳的时候,两人脑子里同时闪过一道霹雳,纷纷瞪大眼看着薛柔。
肖明珠怒视薛柔,眼中满是仇恨,而霍景凌更是几步上前就想抓薛柔,却被芹言眼疾手快的隔开,他却只是狠狠瞪着薛柔厉声道:“是你对不对,一切都是你,是你设计了西山之事,也是你害死了老五和老九却将事情推在我身上,是你让我落到如今的境地!!”
薛柔看着他,目光落在霍景凌空荡荡的右手衣袖顿了顿,这才神色淡淡道:“西山之事全源于你们的贪念,霍景云的确是死在你手上,至于霍景青……大皇子难道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你们如此之后到底是谁获得的好处最大?如今居然来怪宁某,当真是好笑。”
“你胡说,若不是你鼓动老五和老三,我怎会……”怎会这般容易就中了算计,又怎会落得如此凄凉下场。
薛柔闻言轻笑出声,“大皇子也说了,我只是和五皇子和三皇子谈过,并没有和你说过半句话,你又为何会出现在西山之上?”
霍景凌伸手指着薛柔,满脸铁青。
薛柔见状冷然笑道:“大皇子到今日还未猜出到底是谁下的手,我也只能说你这次落得这样也不冤,难怪皇后宁愿帮一个不是亲生的二皇子也不愿救你,不过大皇子可别忘了,你和五皇子妃如今还是逃犯,寄居在我府中,我这人脾气不太好,你最好别大喊大叫,否则我不介意让人将你们扔出去。”
霍景凌猛地顿住,所有心神都落在薛柔那句“皇后宁愿帮二皇子也不帮他”上,他狠狠瞪着薛柔,“你胡说,母后怎会不帮我!”
“是不是胡说大皇子难道不清楚吗,你的东西带进了宫里,口信也同样送了进去,可是皇后可曾有去天牢看过你一眼,可曾有让任何人带过口信给你?大皇子……可知道你送进宫中的那枚如意平安扣如今在何处?”薛柔笑得浅淡。
霍景凌神色一紧,死死看着薛柔,而薛柔笑了笑就淡淡道:“那平安扣早被凤藻宫的宫人扔了出去,如今怕不是躺在哪个乱石坑里就是哪个杂草丛中,说不定哪个宫人见到觉得稀奇捡了换了银钱也不一定,这就是大皇子所言的皇后会帮你?”
“你胡说!不会的,不会的,母后怎么会这么对我,她不会的!”霍景凌双眼通红就想冲过来,芹言直接用力一挡,他就摔了回去。
薛柔见状毫不留情的继续道:“皇后不理会你,无非是为了明哲保身,可是大皇子可知道今日在赏花宴上发生了什么吗,你父皇要将毁了容的呼延宜凌赐给二皇子,就连二皇子本人也不敢有异议,可是你的母后却心疼他帮着他回绝了北戎的亲事,更替他稳固了和陵西郡王府的婚约,其实我真的是好奇,到底大皇子是不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子,为何她宁愿得罪正德帝也要去帮二皇子,却连看你一眼都不愿意,为何陵西郡王府这般强大的势力不是落在你手上,依旧还是落在二皇子手上……我相信大皇子应该不是怕了周淑青所谓克夫的命格,所以才拒绝婚约的吧?”
薛柔的言语清浅,可是话里所说的事情却犹如尖刀插入霍景凌心中,以往和皇后相处的种种全部浮现出来,母后对他的冷淡,对他的不以为意,从不替他筹谋,就连当初和陵西郡王府的婚约,母后也以周淑青克服的事情强令他不许应承下来,后来却出言帮霍景瑞拿下了婚约,他一直安慰自己母后是因为关心他,不愿他涉险,可是此时听到薛柔的一番话后,他心中的事情却是被血淋淋的撕了开来。
霍景凌满脸惨白的跌坐在地上,双眼僵直,为什么,为什么母后要这么对他,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