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峰兀立,直壁连云,但两峰之间却是林木茂密,枝叶扶疏。借着老干虬枝,从灵药峰的断崖一路施展轻功到达青冥峰,虽不是易事,却也不是不可能。
贾无欺听完岳沉檀的这个法子后,沉默了片刻,然后又满怀期望地问道:“方才你说随我一起,是怕我从空中跌下,以防万一吗?”
“自然不是。”岳沉檀直接否定道,“我在你身后,只是为了督促。从灵药峰到青冥峰这一程,若你被我追上,则需重新来过。”
贾无欺立刻追问道:“那若是我没被追上呢?”
“那下一次,我会提快速度。”岳沉檀淡淡道。
贾无欺一听,像霜打的茄子似的,有气无力“哦”了一声。
“多说无益。”岳沉檀没有给他平复心情的机会,说做就做,“即刻开始罢。”他见贾无欺还是一副毫无干劲地模样,睨了他一眼道:“第一步总是最难走的,你若不愿跳,我十分乐意帮忙。”
这一句本该十分温馨的话,从岳沉檀的嘴里说出来不知为什么就让贾无欺觉得背上一凉。他偷偷瞥了一眼岳沉檀的表情,对方居然嘴角还挂着一丝微笑,可那弧度,怎么看怎么扭曲,怎么看也不是‘十分乐意’的样子。
“多谢多谢,我自己来,自己来!”
贾无欺连忙谢绝了岳沉檀的好意,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掠入雾气缥缈的空中。
不试不知道,在树上借力而行和平地施展轻功,有着十分明显的差距。刚学得履虚乘风步时,贾无欺在平地上施展了一番,自觉身轻如燕,比之前有了很大的提高,还以为是自己根骨奇佳,一点就透,故而无需特意训练,这上等轻功就能运用自如。
可如今,他身处两崖之间,虽有林枝树顶可以落脚,但身后有岳沉檀紧跟其后,他不能久歇,只能一点即离。长时间的滞空,让他越发的难以控制真气流转,一开始的轻若飘蓬之感荡然无从,他只觉身子越来越重,落在树上的声音也越来越沉,就在他拼尽全力再一次腾空之时,脚尖尚未离枝头,身子已经开始向下坠去。
一只手稳住了他踉跄的身形,可手的主人说出的话却没那么贴心了:“重来。”
贾无欺瞪了一眼身边气息分毫不乱的人,咬了咬牙,转身就要往回走。
“且慢,”岳沉檀按住了他的肩膀,平静道,“你这样,还能回去吗?”
贾无欺很想有骨气地回一声“能”,但现实让他不得不十分不情愿地闷声道:“不能。”
岳沉檀像是根本没意识到他的沮丧,一板一眼地点评道:“这一次半程尚未完成,下次但愿你能有所长进。”
贾无欺发泄似地重重“哦”了一声,就觉颈后被人一提,他脚下一空,耳边风声乍起,眨眼之间,岳沉檀便将他带回了灵药峰断崖前。
“你这功法乍一看颇像我少林的梅花步,但仔细一看,却有不小的差别。”岳沉檀道,“不过既然功法相似,这其中关窍应该也是相通的。”他看向贾无欺道,“‘身似浮云,心如飘絮,气若游丝’虽出自文人之口,但却道出了这轻功修炼的真谛。你一味在腾空一瞬爆发真气,真气很快就被消耗干净,若真气枯竭还强自调用,很容易伤及内元。”
贾无欺听他毫无保留地将修习要领告诉了自己,有些惊讶道:“你都说了,我这功夫与你少林功夫相似,你就不想知道,我是从何处学来的吗?”
“你既不说,我又何必多问。”岳沉檀道,“何况传你这功法之人并无害你之心,你若修炼得当,百利而无一害。至于何人传你,为何传你,我并不关心。”
贾无欺反复品了品这话中滋味,终于发觉出了点不一样的东西。他乐滋滋地撞了撞岳沉檀肩膀道:“你这话的意思是,你只关心这功夫对我有无益处是吧?还说不为我好……”他啧啧两声,拿眼不住地斜向岳沉檀。
“不过是看不惯你糟蹋好功夫罢了。”岳沉檀镇定地重复着清晨说过的话。
“出家人不打诳语啊,岳少侠。”贾无欺嬉皮笑脸道。
“我是俗家弟子,况已经下山。”岳沉檀一本正经道。
“哦?你的意思是你不是出家人,所以是承认打了诳语喽?”贾无欺穷追不舍道。
“你有时间琢磨我的话,倒不如将这时间用在琢磨功法上,也不至于连半程都无法完成。”岳沉檀冷冰冰回道,可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中暗含了几分恼羞成怒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