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到你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已经足够让我瘫软,无力逃离,何况你还要靠在我的胸口呢?你难道没有感觉我那时心跳的速度,足以让我死去一万次吗?你难道不明白,那轻轻的一靠,对于我来说,就像谋杀一样有效吗?我有时恨你,恨你为什么如此美,为什么让我如此沉迷,不,我不恨你,我只是恨我自己,为什么不能让你也爱我呢?为什么没有早能认识你呢?现在想想,从前的生活全是虚度,全是浪费,遇见你是我人生中的分水岭,没有认识你的人生,就像没有太阳的世界,阴暗,潮湿,冰冷,而当初,我并不明白,就像没有架电的时候,我们何曾体味到煤油灯的昏暗呢?没有体味过爱情的人,是不会懂得爱情的美丽动人的,没有穿过绫罗绸缎的人,是不会明白粗布衣服的粗糙咯人的,现在你终于让我体味到了,什么是爱,虽然我就像刚从沙漠里走出来的人,来到一眼清泉旁边,看着清澈甘甜的泉水汩汩流淌,却因为隔着一道无形的铁丝网而无法品尝一口,但我已经明白,什么叫甘霖,什么叫玉露了。望梅可以止渴,画饼能够充饥,我原来不明白,而现在,我终于懂了。
我不知道你对我是否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我想,那一车的人,你不选择别人的肩膀,而独独选择我,我的肩膀是何其有幸,被你依靠,给你温暖,这难道是随意的吗?这难道不是天意?天意从来高难问,人间真情如许多,你对我这个陌生人没有畏惧,没有猜疑,没有排斥,没有犹豫,说明什么?说明你把我当成老熟人,当成老朋友。不错,就像贾宝玉和林黛玉的第一次相见,彼此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们何尝知道,其实前生他们就有过生死相依的缘分,一个是赤暇宫的神瑛侍者,一个是灵河岸上三生石畔的一株绛珠草,因神瑛侍者日以甘露灌溉,这绛珠草便得久延岁月。后来既受天地精华,复得雨露滋养,遂得脱却草胎木质,得换人形。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谁又知道,我们前生有着怎样的故事呢?也许你也是一株仙草,而我是一个农人,曾对你浇灌,你因此感激我,让我今生得缘相见;也许你前生是我心爱的女儿,到如今仍对我情牵依依;也许……谁知道呢?
我曾对自己说,如果我们再不相见,那就说明我们的缘分很浅,你并不是上帝从我身上抽出的肋骨,不是你身上的骨头,失落了也不会感觉痛,如果痛了,只是出于一种误解,也许只是踩到了一颗钉子,踢到了台阶,或者只是胃痛又犯了而已。我极力说服自己,那只是一个女人年少轻狂的玩笑,那只是两片叶子被风刮着到处飞翔时的擦肩而过,没有一片叶子会记得与它相遇的叶子,没有两片叶子会因为一次偶然的相逢而刻骨铭心。忘记吧,你一生也不会再看见她了,你会慢慢淡忘她的样子,就像在电视上曾经看到的某个明星,杂志上偶尔一瞥的封面女郎,再美,你也不会记在心上。也许下次相逢,你已经忘记她的模样,前生没有过故事的男女,今生又怎么可能互相牵挂呢?
可是,我们居然又相逢了,我想当时我的喜悦,就像跳下绝情谷底的杨过发现小龙女竟然没有死一样,是如此的欣喜若狂,无法言语。因为无法言语,所以我沉默,因为无法表达,所以我唱歌,你不知道,我平静的外表就像无风时的海面,而内心里却已经波涛汹涌,暗流翻腾,我再不能欺骗自己,说她不是你前世就已经认定的情人,我不能欺骗自己说,你们只是萍水相逢的两片树叶,我不能欺骗自己说,她并不是你身上抽出来的肋骨,所以会痛,也许只是你有了结石。我必须勇敢的表达出来,不管你是怎样的态度,我必须写这封信。
亲爱的阿婉,我必须告诉你,我在燃烧,因为与你相逢,就像火柴遇上了磷,纵然烧得粉身碎骨,我也心甘情愿,正如燃烧是火柴的宿命,爱你就是我的宿命,可以为之生为之死,但不可以不相逢。
亲爱的阿婉,如果我是一棵久旱的枯树,你就是我盼望已久的雨露,降不降下来,滋不滋润我是你的事,但我必须告诉你,我对你的渴望,你对我的重要!当我看到你在空中飘舞,我是多么兴奋,心中充满了希望。你来,或者不来,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看见了你,呼喊过你。爱你是我的宿命,枯死还是复苏,由你决定。
至死无悔的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