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脚向外一划,伸手就要过来,他身子瘦长,胳膊更长,只一下,指尖就撩到了杜滢额上的散发。
其实他想摸摸杜滢的脸蛋,那张脸娇嫩施粉,吹弹可破,又怕姑娘不高兴,才改了地方。
杜滢也不退缩,撂起袖口,手腕勾挑灵活,毫不示弱。甘忌从来没打过女人,心有顾忌,招式笨拙,有意先消耗她内力,脚下踩稳,一步步退向屋门。
廉泉手主攻任脉咽喉下巴等要道,杜滢身高矮些,发力越弱,甘忌居高临下,攻虽不足,守着有余,渐渐,杜滢气息薄了,胸口此起彼伏,汗水渗出,凝在发尖上,滴答滴答的落下,一张俏脸泛红,手法也稀松了。
廉泉手主打一字中线,出招不能偏移,丝毫误差都要送命,气息不足则手眼迷离,所以必须集中精力,这也是初修者的基础功法,一般需要三阶六道,才能领悟高深功夫的微妙之处。
所谓三阶,是以任、督、冲脉为主,逐层打通。六道,是六阴经为辅,所谓六阴散尽,一阳生。
杜滢从小好胜心强,家中护院的是杜宇宁请来的盟中好手,日常陪练,不敢真打,好不容易有个不计后果的比试,又喜又乐,但这样下去,终究不胜,心中动念,步法一变,纵深腾空,脚尖虚点,朝着甘忌的双肩臂肘踢来。
少女出腿飞快,甘忌每出招格挡,都会慢她一步,上身成了一块任人踩踏的磐石。杜滢腿法变幻多端,招招落实,任由她立足。双手腾出,攻他双眼口鼻。
甘忌大惊,以他的实力,变招反击易如反掌,只是杜滢已经变招,继续纠缠没有意思,向后一个骆驼纵,逃了出来。
简单几个回合,情况怎样,甘拜风了然于胸。
他扶了扶孙子后背,探察一番,神色稍安,问道:“通天教主李继儋,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是我…是我的。”
甘忌佯装擦汗,心想:“废话,不是你的,难道是我的?”
等等!通天教,李继儋,怎么还有他的事?
王佐之急忙解围:“二人已经订了婚,杜门主同意的。”
王佐之平时是个书法家,写字作画,不署自己的名,好干点小偷小摸,模仿先人字体,骗财不骗色。书法家王著、黄荃常来交流心德,富商储德源也是座上宾,储德源主做出海贸易,新罗、倭国、琉球、占城等,崇拜上国文化,对字画看的极重,储德源是常客,所以不管懂与不懂,都来争相购买,换回了好多珊瑚、珍珠、玳瑁、犀角、鲨鱼皮之类的稀罕物,随便周济一二,都够王佐之吃喝大半年。
同样不懂装懂的,还有甘拜风。别人的菜窖里除了菜就剩菜坛子,而甘家菜窖里,除了书画,连菜都没有,全当肥料喂土了。
不过,推拿探病的本事,相当厉害,甘拜风在杜滢手腕上轻诊了一回儿,说道:
“李继儋没有告诉你,“不一而足”里,有几招,女人不能练么?你弟弟,应该是偷学了男人不该学的几招,加上根基不稳,所以才丧命的。”
“不一而足”,是《沉潜刚克集》中记载的一种不需气力融合的怪异轻功,主旨在与对手搏杀时,有轻重缓急,机会稍纵即逝,随时头脑清醒,明白什么时候该“知足”,何时该“不足而补足”。
所以,有“三不足”和“四足”之分。
何为不足?这三招是:微不足道,不足挂齿,不足为奇。
何为足?那四招是:杜口裹足,高材疾足,捷足先登,举手投足。
“从没有过。弟弟那里,是我偷教的。”
“李继儋是阴阳之体,九招轻功运用自如都是正常,不必考虑,普通人却要小心,要是只管飞腾越野,必死无疑,现在我告诉你,三不足,可男可女,没有关系,四足,必须阴阳和合,方能大成。且主动寻找异性,一旦被动,损伤更大。”
甘忌一个激灵,话到此处,见杜滢脸上绯红。
“怪不得甘拜风不让我学,刚刚几招,她分明是全学会了,李继儋,臭瘸驴,竟然叫这姑娘失了身,“不一而足”要使出今天的气势,没有五六年根本别想,她说自己比我小,看来,差不多是十三岁。”
“这么说,他一直害我咯?”
杜滢似乎想不到,那个外貌俊朗,沉默寡言,极具魅力的男人,会对她起恶心。
确切说,应该是不愿意想。
“他归根结底是男人,想提升功力,没有女子交合是不行的。”王佐之道。
杜滢惨笑一声,低头思索着什么。
“我刚见你,面色发紫,再手诊时,手指冰凉,应该是脾虚。掌面发白,肺气不顺。廉泉穴执掌咽喉唾液,看你口中干燥,虚弱太多。忌儿个头儿虽高,不到二十回合,你就气力不稳,说明他教你的东西,对你造成的影响太大,以后切记不能再练,先同忌儿去后山室等我,替你正骨推拿一番,看看有没有挽救余地。”
甘忌正想跟杜滢聊聊天,好让她弃暗投明,退掉婚事。
杜滢不语,随甘忌走了。
甘拜风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波涛汹涌,他知道李继儋的利害、身世、背景,对这个常来家里探望的男弟子,是又喜欢又不敢得罪,就像另外一个女徒弟,段青萍一样。
“青萍什么时候来?”王佐之道。
“快了,等村口的钟,敲到酉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