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再透彻也没有了。
他这话仿佛掷地有声,一瞬间时水之畔,只听到“簌簌”的夏风,吹拂着躁动的热气,还有“哗哗”的水流,牵动着众人的心跳。
鲍叔牙和高子同时一脸惊讶的望向低垂着头的吴纠,吴纠的比喻他们都听懂了,而且相当惊艳,不由多看了一眼低眉顺眼的二公子。
身后的管夷吾和召忽心里猛地涌起一股悲凉之气,合着空气中弥漫的丝丝豆羹香甜之气,竟然说不出是甜,还是苦,一时间心里五味聚生。
齐侯定定的盯着地上跪着的吴纠,突然眯了眯眼睛,他心里涌起一股悲凉,那是死而重生的感慨,虽然他们不是真的亲兄弟,但是名义上是真兄弟,如果自己真的手刃了二哥,就算别人不讲,也是心里有数。
如今吴纠已经把话摊平,齐侯心里猛跳几下,抬头去看后面的管夷吾和召忽,其实齐侯早就在想,要不要杀公子纠,如果真的杀了,保不齐召忽就会自/杀,如果损失一员大将,实在可惜。
但是这番一见,吴纠不卑不亢,说话条条是理,齐侯心里有点惊诧,这个哥/哥,似乎不同以往了。
齐侯心里一时不定,命鲍叔牙捧来木豆,竟然真的轻轻尝了一口,其实是想要遮掩自己思考的面容。
这一尝之下,齐侯顿时有些惊讶,再一次露/出惊诧的目光,看了一眼鲍叔牙手中的木豆。
金灿灿的豆羹,熬得细腻,仿佛是最细腻的细沙,入口即化,齐侯小的时候被人欺负,不知道吃过多少次豆饭,但是每次食用豆饭,都鄙陋难吃,从未吃过如此香甜的豆羹。
豆羹细腻,入口竟然是甘甜的味道,舔而不腻,清而带香,一股浓浓的香气扑面而来,醇香扑鼻。
其实这个豆羹很简单,吴纠上辈子自己一个人生活,多少会做菜,而且做菜的手艺不错,又在餐饮公/司里,有很多自己的心得。
豆饭难吃,因为黄豆容易烂,但是如果熬得稀烂就不同,变成了黄豆沙,在里面加入清香的蜂蜜,甜味的豆羹这年头极为少见,撒一把芝麻粉,更能催出豆羹的醇香,闷了这么久,一打开盖子自然香气弥漫,久久不散。
齐侯心里一阵,想到的不只是豆子和豆梗,还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的种种,一种酸涩伴随香甜的味道涌上来,实在说不上是什么味道。
但是齐侯又有些不甘心,这么一看,吴纠显然是服软加威胁,齐侯这个人,坐的越高,就越是傲气,越是刚愎,自然不甘心就此饶过吴纠。
可叹的是,齐侯还想要管夷吾和召忽这两个能臣。
齐侯只是喝了一口豆羹,借着这个时候,脸色慢慢恢复了冷酷,低垂着头,猩红的披风在水边的大风中烈烈而响,衬托着齐侯高大的身姿。
齐侯笑了一声,说:“鲁公本要处死二哥,来表明和孤请和的决心,不过孤心里不忍,毕竟二哥与孤,正如这菽豆和菽梗,既然如此……二哥如此喜欢下厨,何不跟孤回齐宫,孤的膳房正好少了一名像二哥这么有才能的膳夫。”
他这话伴随着丝丝笑意,面容冷酷,狭长的双眼冷峻微眯,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召忽猛地拔身要起,管夷吾一把抓/住他,按在他肩膀上,死活不让他起身。
召忽力气颇大,眼看/管夷吾止不住他,吴纠立刻回头看了一眼召忽,用眼神制止召忽。
召忽“呼呼”喘了两口粗气,他家二公子,堂堂国公之/子,万/人之上,竟然要当做奴/隶一样的膳夫,召忽一时真是气不过。
不过吴纠却很淡定,只是轻笑了一声,说:“谢君上恩赐。”
齐侯一笑,面上露/出一丝温和。越发觉得公子纠识时务了,一甩猩红披风,亲手扶起跪在地上的公子纠,还笑着将吴纠吹乱的散发别在耳后,一副关切温柔的口吻,说:“二哥何出此言呢?二哥与孤是兄弟,理当扶持相携。”
齐侯又笑着,一脸关切的说:“二哥何不束发?”
吴纠垂着头,一脸本分的样子说:“罪臣不敢束发。”
齐侯笑着说:“二哥严重,何来罪臣一说,水边风烈,进幕府说话,二哥请。”
吴纠顺从的应了一声,垂头说:“君上先请。”
水边众臣看到这一幕,都是面面相觑,其他人也快速的跟着进了幕府,召忽还有气,鲍叔牙走过来,拉住管仲和召忽,叹气说:“二公子……用心良苦,保了你们二人一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