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纠,吴先生来看你了。”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病床,白色的被子之下盖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年轻人面色苍白,瘦削的双颊凹陷,脸上带着呼吸罩,手背上扎着输液器,身上连接着各种检测仪器,他一动不动,透露着一股死气沉沉的灰败。
然而在听到护/士说话的时候,那个躺在床/上的青年人眼睫颤/抖了几下,慢慢睁开了眼睛,无神涣散的眼睛里竟然露/出一丝惊喜的神态,吃力的侧头看向走进来的中年男人。
护/士说完就带门出去了,将空间留给这两个人。
进来的是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男人染了头发,黑色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西装笔挺,手中拿着一个昂贵的公文包,慢慢走了进来,站在病床前,有一定的距离。
吴纠躺在床/上,费力的侧着头,蔓延惊喜的看着那个中年男人,男人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干涩的说:“儿子,我刚才听主治医生说了你的病情。”
吴纠脸上的神采一下变了,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那个中年男人说:“儿子,你现在这样很痛苦,当爸爸的我清楚,这样……这样……”
中年男人说着,支吾起来,似乎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他还没说清楚,却先把自己手上的公文包快速放在一边,然后“嘶啦——”一声拉开,从里面掏出一根很小的针管来。
吴纠躺在病床/上,看到中年男人一系列的动作,涣散的眼睛眯了眯,表情隐露/出一丝动容,盯着他继续的动作。
中年男人握着手中的针管,拔下针帽,针尖儿不停的颤/抖着,仿佛中年男人的声音。
他低着头,盯着针尖儿,一脸悲伤的说:“儿子,我知道你是好孩子,进公/司这两年,你也很厉害,一下就做到了高管,但是……但是你都病成这样了,多痛苦,是吧?爸爸我……我也是不得已,我这是为你好,帮帮你,让你……让你少受点苦……”
吴纠涣散的眼睛慢慢睁大一些,盯着站在病床前,始终保持一定距离的中年男人,嗓子艰难的滚动了好几下,声音沙哑,好像是一把粗砂簌簌的落地。
“父……亲?”
这一声叫的中年男人差点把针管扔掉,但是他更加用/力的紧紧/握住,颤声说:“不不不,别怪爸爸……你是爸爸的好儿子,你这么厉害,帮爸爸赚了这么多钱,爸爸也不想的……但是……”
那男人说着,终于抬头看向病床/上一动都不动的吴纠,说:“我实话告诉你吧……她已经发话了,她知道你是我的私生子了,如果今天你不死,她要把握踢出董事会!吴纠!你是爸爸的好儿子,况且你都病成这样了,爸爸打拼了二/十/年才进了董事会,不能这样功亏一篑,反正……反正你现在很痛苦,爸爸帮我一把……”
他说着,快速冲向吴纠,将针帽一扔,似乎是害怕自己反悔,一瞬间就将针管扎进旁边的输液器里,然后猛地一推,随着针管压下,液/体排进输液器的一瞬间,吴纠似乎听到男人“呼——”一声,深深的松了一口气,男人的眼睛里迸发出兴/奋和成功的光彩。
吴纠侧头看着那管不知道是什么的针剂,只是闭了闭眼睛,刚才听男人说话的一瞬间,吴纠已经什么都明白了,他心里有深深的绝望,那是对亲情的绝望,也有深深的得意,那是对他亲生父亲的嘲讽……
从亲生父亲口/中听到自己是私生子,吴纠心里一瞬间已经什么期望都没有了。
吴纠从小没有爸爸,他生活的地方很落后,母亲一个人将他拉扯带大,幸好吴纠争气,竟然考进了顶尖的大学,吴纠的母亲在他上大学之前,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好好读书,不用经常回来,车票太贵了,留着车票钱让他好好吃几顿饭。
年轻气盛的吴纠拿着钱,告别了母亲,到了灯红酒绿的大城市来读书,他很努力,第一年就拿到了奖学金,那年春节吴纠因为没钱买票,没能回家,拿到奖学金之后,吴纠第一时间买了火车票,匆匆往家里赶,想让母亲看看他引以为豪的儿子。
结果吴纠冲进家门的第一刻就闻到了一股难以言会的臭气,他的母亲倒在床边的地上,一手捂着胸口,早已没气,不知道死了多久了,潮/湿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绝望的臭气。
那是吴纠第一次体会到绝望的感觉,他以为自己并不会有第二次体会,后来吴纠一个人生活,他仍然很争气,拼命的学习,拼命的打工,没有毕业就进了大公/司实习,后来成功转正,而且步步高升,吴纠还不到三十岁,已经是餐饮巨头的高管。
在公/司里,吴纠看到了自己的爸爸,那个他从来都没见过的男人,吴纠的爸爸和他母亲是青梅竹马,结婚之后/进城打工,然而这一去就杳无音信,吴纠的母亲托人去打听,这才知道,原来吴纠的父亲早在城里做了倒插门的乘龙快婿,娶了一个豪门贵/族的大小/姐,进了巨头公/司,再也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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