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云涯把夏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衣料是上好桑蚕丝面,皮肤白皙,丹水杏眼也俏丽,隐在衣服下的那颗宝石更是价值难以估计,心上人是宁家有为的后辈宁植,爹又权势不弱,有萧羽这个金主撑腰……
云涯懊恼着终是道:“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夏暖万是没想到云涯找自己是为了这件事,被这悚然的出场方式提起的心慢慢放下,听得云涯此番说,低垂了眉眼。
夏暖将雨花石攥紧,苦笑:“我要的,你办不到。”
云涯自觉被低看一眼,挑了挑眉:“那可不一定,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办不到?”
夏暖见云涯如斯笃定,赌气任性张口:“我要寿与天齐,活上千百年你能办到吗?”
云涯嘴角一抽:“办不到,换一个。”
夏暖看着云涯被为难的神色,笑了,自觉理亏。
放缓了口气:“如此,真的就没什么了。”
云涯不语,又抱臂看着夏暖,非要等她说出个所以然。
夏暖有些尴尬,问:“不能就算了吗,当我没救过你就好了。”
云涯深吸口气,道:“你可知救过我的有几个?”
夏暖摇头。
云涯勾唇笑,脸上似是开出一朵明艳的花来:“目前为止,只有两个,我向来恩怨分明,不欠人什么,所以,早日还了你的恩情我心里好受些,免得日后你爹……反正,皇族人的恩情,是更不能欠。”
夏暖被云涯容色所惑,有些痴痴看着他眉角眼梢。
云涯蹙眉,不喜这种打量,咳一声,厚着脸小声道:“当然也不能以身相许……”
说完就后悔了,想了想宁植那张脸,心中不由鄙夷自己。
状似不经意看一眼周围,耳尖淬上些红。
夏暖忽然还真想到一件事情来。
“我的侍女,秋衣怎么了,大……额,你能打听吗?”
云涯还真的知道,这几日他简直把夏暖的老底都要翻了过来,不敢置信夏暖只是单纯的一个小姑娘,于是又翻来倒去查好几遍,青燕的人近来都说他迷上郡主了,可是夏暖的底子真是没什么好查的,太无趣了。一句话就能写完。
云涯不死心又将夏暖身边的人查了个透彻,最后终于不得不承认:
当时夏暖的出现,简直就可以归类到自己的好运里。
云涯凝声,皱着眉为难,小声问了句:“你,爱哭吗?”
夏暖愣愣,回想一遍,不确定答:“应该,不算罢。”
云涯又踯躅一会,终还是据实以告:“染了瘟疫,熬了几天,死了。”
夏暖怔怔看着云涯。
云涯心里刚想赞叹夏暖确实是个实诚的,夏暖就哭了,也不是嚎啕大哭,就是大颗大颗的眼泪直掉,直直看着云涯。
云涯咬着牙硬着头皮劝:“生死有命嘛。”
劝完夏暖就开始抽泣,用手捂嘴,声音压得低低,也不拿手去抹泪。
云涯决定再尝试一次:“人终归都是要死的。”
夏暖哭出了声,虽则也是压抑着,明显是比方才伤心了。
云涯:……
夏暖摇头,抽泣着:“是我,不好。”
云涯看着她这样哭,一瞬心情也复杂起来,心中念了几遍救命恩人,梗着脖子上去抚了抚夏暖的背脊,僵硬着半算是拢着夏暖,低声道:“别哭了。”
夏暖此刻伤心难耐,拉住云涯的衣服,将脸虚埋在云涯的腰际,眼早就看不清了,可是心里更是难受。
云涯整个人都不好了,应付不来,全身僵硬。
“我偏要下去,是我害了她。”
秋衣那么康健,若是没有她……应该能活到老。
夏暖蹙眉,泪跟着落,不值得啊……
云涯叹了口气,道:“是流民害死她的,你又没有瘟疫。”
夏暖摇头,却不多说话了。
云涯本着好事做到底的心,一言不发任由夏暖哭了好久,沉默着给夏暖把眼泪也擦了,终于等到夏暖收了泪,他一身衣裳也湿的差不多,云涯忍着不去看自己身上。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夏暖摇头,仰面睁着眼看云涯,恳求着:“大人你功夫这么好,能带我出去给秋衣坟头上个香吗?”
云涯额角又抽了抽:“如果,时机把握得好,也不是没有可能。”
夏暖自觉有些过分,低下头。
云涯认真思考了会,问:“你平素午休的时候会有人守着吗?”
夏暖点头:“有洵青,不过若是她要去给我拿药就没人守在内间。”
云涯道:“那行,我近来忙,也说不准哪天有空,我有空了自会带你去。不过,瘟疫至今无解,我只能保证带你去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