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宋廷的皇位来得并不光彩,昔日陈桥兵变,往赵匡胤身上披黄袍的武将们绝对没想到,自己那日学前任□□的大胆行径,会给整个武官集体埋下怎样的隐患。
他们是从大宋龙拥君的功臣,同时也是胆大包天的贼子。黄袍可以加在赵匡胤的身上,自然也可以加在其他人的身上。赵匡胤长大的那个动乱时代,造就了他对武将与生俱来一种惧怕,从而导致赵匡胤在定下了‘右文抑武,兴文教、抑武事’的规定后,走极端的定出了‘不杀士大夫’的家法。
现在靖康耻还未至,宋室祖宗家法自然还不为人所知道,但对文人宽厚武人压制这样的态度,早已通过平日行径展现出来。
即便低两个级别,文官也远比武将更受人尊重,更何况这个文臣身上还有这赵祯赋予他的皇令,协理军务,督察将帅,可以直达天听。
上阵杀敌监军不一定会,但是如果武将们监军不高兴了,颠倒黑白的本事那绝对是无师自通。追击逃兵可以是贸然进军,战略性撤退可以是无端怯战,笔墨挥毫下,让武将们哭爹喊娘指天骂地都不一定证明自己的清白,证明之后监军飘飘然来一句:我以为……臣一心为国……
如果仅是如此变算了,一旦监军以不听号召或者有反心为由,给前线的将军递一个八百里加急直达天听的折子,那么……
天子的金牌,可以直接把还在前线指挥杀敌的将军给押回去!
因此在面对监军的时候,即便谢知非心里已经把这家伙左勾拳右勾拳给打到了天上去,心下已经问候了新任监军十八代祖宗,表面上谢知非却双手交叠放置身前,垂帘掩眸,一副洗耳恭听的乖宝宝模样。
而在谢知非面前,上任一个月不到的监军在第一日见到谢知非的时候,还有些腿软。毕竟苍云军这里挺邪乎的,来一个监军倒一个,而谢知非一身煞气更是际邪乎的,两种邪乎似乎有紧密联系的模样。
“……”在阅读界面看完一卷作战记录的谢知非瞥了眼还在滔滔不绝的监军,默默的点开第二卷继续看。
谢知非是如今是长居大宋风云人物榜首长达一年多的奇人!
谢知非最初成名是因为他建了奇功,震动朝野,功高封侯。而后迅速名动天下、四海皆知那是因为,在谢知非来陕西做经略使一年多的时间里,前前后后已经有十一位苍云军监军在来这里后倒下了。
这些监军都不是英勇的倒在战场上,无一列外,都是倒在自己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上!
有的是在中举之后抛家妻子,有的是收受贿赂,有的是包揽诉讼……
苍云军监军这个职务已经威名远扬,是香是臭那就全看个人了,连包拯私下也同公孙策等人开玩笑道:谁做了苍云军的监军,你们就多留意点。
这位新来的监军根本不愿意,毕竟他也不干净。但是来了半个月见自己还没出事,以为自己是例外的监军就开始蹦哒了。
文人轻武将,更何况是除了造反外跳不出他手心的武将。
如今这位监军面对谢知非之前提出要偷袭西夏的时候,忘了自己私下做的无信无义之事,在谢知非面前口若悬河,说起了仁义。
监军从夏商周说到了秦汉唐,引经据典就一句话:打可以打,但要有礼数,先要告知对方,我们是仁义之师么!
谢知非垂下的眼眸里无神的盯着地下,依旧在看由苍云军提供的各种打仗记载。监军所有的话,谢知非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半个字也没听进去。
——生气?不用!
按照前面那些监军的走势,这个差不多也该倒了,等这个监军倒了后,他就带着人趁着空白期去打战!
而在谢知非身后,被谢知非带来提醒他的副将此刻已经被气得面红耳赤,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监军给甩了出去:谁打战还要告知对方自己意图的,是不是还要写一封信过去‘我要来打你了,准备好迎敌。’
想到这里,副将愤怒的盯着监军:脑子读书读坏了吧!
监军说了许久,喉咙干了,端起一边的茶盏喝了口润嗓子,这才拉长声音道:“谢将军以为如何?”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谢知非说话,监军皱眉道:“谢将军?”
然而谢知非依旧保持着垂帘掩眸,乖乖听讲的姿态,副将知道体现自己作用的时候到了。
副将立刻在谢知非身后用刀柄悄悄的捅了下:将军,回神!
后腰受力,谢知非立刻关闭阅读界面,眼神清明,神情坚毅,抬头就是牛头不对马嘴的开问:“现在西夏刚同辽国作战,人皮马惫,正是我们出兵的好时机,为何监军说不能出兵?”
副将:“……”
完了,将军又是一个字都没听!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出兵!”监军先是一愣,随后明白之前自己说的都白说了,监军一怒之下,几千字变成几十个字对谢知非噼里啪啦道:“我等乃是礼仪之师,怎可学蛮夷做不宣而战的事?况且这件事还未禀告皇上,为请得皇上定夺前,不可轻易出兵!”
谢知非沉默:“……”
所以,这个不出兵有什么区别?
见谢知非一脸冷淡,监军心中一转便明白谢知非这些日子不过是表面服从,其实心里根本没在意他的意见。
“你!”监军指着谢知非的鼻子,就想骂人,恰这时候房间外响起了一道尖锐的声音:
——“圣旨到!苍云军监军·蔡良接旨!”
听到这一句话,蔡良脸色顿时绿了,脑子里只剩下‘完蛋’二字。而副将脸色瞬间好了,长嘘一口气,心中想的却是‘来了’。
只见从房间在走进来一名怨气冲天的黄衣内监,看向监军的眼神就快杀人了。
这名内监在一年多的时间里,真个人一直在开封和陕西之间来回跑。往往在陕西这里才将罢免的圣旨颁发了,人犯压回去,可回到开封的他还没休息五六日,上面又下来圣旨让他去陕西压人的圣旨又来了。
圣旨被握着的两端,因为黄衣内监太过用力而起了褶子,而黄衣内建则是杀气腾腾的念道:“监军蔡良,任中侍大夫期间,收受贿赂、跑官卖官、替人平案,经查证,监军蔡良还参与过七年前科举泄题一案,现由开封府府尹包大人查明,罪证确凿,即刻押罪人蔡良回开封受审!”
蔡良的确参与了当年的科举泄题案,可是那件事早已被抹平了,为何如今还要翻出来。
这案件的背后之人势力强大,怕是那包拯还未查出想要从他身上套出来。若真是如此,他如何能活,蔡良浑身发抖:“臣冤枉!”
“……”每一个苍云军监军被抓走的时候都这么说,结果呢?
黄衣内监皮笑肉不笑:“蔡大人这话,还是回去同陛下说吧。如今,还请蔡大人同我走吧!”说完黄衣内监对自己身后禁军挥挥手,将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的蔡良抓了,拖着出去。
黄衣内监跟在蔡良之后慢一步走,还没出房间,这人想了想又倒回来,对谢知非谄媚道:“谢大人,有一件事,在下不知当讲不讲。”
说这话,不就是想讲么。
谢知非识务的说道:“公公请讲。”
黄衣内监笑了笑,双手拢入袖中:“谢大人,这事可不是我说的,满朝文武都在说。你知道的,武将煞气中,而你这里又不怎么吉利,为了将军的安危在下也就一点建议,将军有时间找个高人来去去晦气。”
“现在陛下在朝上提一句来这里监军,朝堂上上下下……”想到自己好友对朝堂上那些人绘声绘色的描述,黄衣内监手艺一拍,颇有些为谢知非打抱不平的说道:“尽然没人愿意同将军共抗西夏。”
黄衣内监话一落地,副将就偏头使劲的咳嗽了起来,那模样,像是要把自己的绿胆给咳出来。
谢知非心下好笑,那些监军如果只是两三个出事了算运气的话,合着今天这个已经连续十二个出事,那就一定是有人暗中在操纵。虽然不知道这人的目的是什么,但对于谢知非来说确是有好处的,便也从不揭穿。
在那个暗中之人目的达到之前,只怕那些个监军除非是跟包拯那样除了肤色都是白的,否则只有接连被撂倒的份。
谢知非对黄衣内监淡淡道:“公公说的是,我会认真考虑的。”
内监虽然少了一点肉,但脑子却没少,但凡能爬上来的都有一颗玲珑心,他对谢知非叹道:“我知道谢大人您在想什么,那些个讨人嫌的书呆子走了谢将军也好带兵打仗。这没什么,我也为将军高兴呢,只是我怕那肮脏的东西惹完了那些个书呆子,就要来惹将军您了。”
内监已有四十多岁,见过不少文臣武将,文臣里他最佩服的就是包拯,武将里他现在佩服的就是谢知非。
一个不到三十的将军,从做了陕西经略安抚使之后,宋对西夏几乎每战必胜。别人都说什么来着,战神!
内监看着谢知非,明明有才华又俊俏,虽然身上煞气很重,但那也是谢知非为国杀敌而来的勋章,值得人敬重。
因此内监实在不明白那些文臣为何说起来的时候都会先褒后贬,在他眼里,私德无亏的谢知非比那些个道貌岸然的文臣顺眼多了:“我虽然是个阉人也没读过什么书,却也知道谢将军是大宋的英雄,我呐,是真的希望这邪乎的东西不要惹到您身上,您没事,那就是天大的好事,您要好,那大宋的边境就好。”
谢知非愣了下,对黄衣内监拱手缓缓道:“多谢公公关爱。”
这世上的人并非都是傻子,他一个半只脚踏入官场的人都能看懂的事,怎么会没其他人看懂,不过是不说或是不敢说罢了。
黄衣内监摆摆手:“您啊,别谢我,我可没帮您什么忙。”
说完,便转身离开。
谢知非站在那里看着黄衣内监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依旧没有动,许久之后,从房间里出来的副将好奇的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有看了看呆立的谢知非,搔搔头问道:“将军,要不我们去找个风水先生来看看?”
谢知非眼眸动了一下:“不必,不用怕。”
听到谢知非这么说,副将暗自点点头。在副将眼里,谢知非就是神仙下凡,自然不怕牛鬼蛇神。
将这件事抛到脑后,副将双眼发亮的看着谢知非,今天开始,他们又是没监军的军队了:“这下我们又没监军了,将军准备什么时候打西夏?”
谢知非想了想,这事最好尽早,毕竟李元昊那人在辽那里吃了败仗后很有可能来宋这边讨回场子:“你唤各路将军来我这里讨论进攻,清点粮草坳重,兵贵神速,后日便出发。”
而此时,在万里之遥的开封。
赵祯面对一众埋头的臣子表示他的压力有点大,苍云军监军这职位虽然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弄得成了一个鬼差,但出事的这些人都是自己先不干净。赵祯心里不但不厌烦,反而还想用苍云军监军席位来探一探朝中臣子。
众臣子低着头,一点不想被赵祯看到。
众臣子心里呼唤着不要看我、不要看我的时候,便听到赵祯提了他们最不想面对的话题:“这苍云军的监军……各位爱卿可有中意的人选?”
众臣子低下头,用行动告诉赵祯他们没有人选:“……”
赵祯看了看左右,将视线对准他比较看好的一个新晋臣子:“曾侍郎…我记得你当年殿试策论的时候,提过练兵训兵强国之法,可见你对军事有所了解…你可有信心做这监军?”
曾侍郎立刻跪下,眼泪淌出:他没信心!
刹那间将情绪酝酿好之后,曾侍郎将自己家中满面红光、一顿能吃一只鹅的母亲想象成自己病倒的糟糠妻子,抬头对赵祯哭诉道:“陛下明鉴!臣家中老母昨日重病,臣乃遗腹子,能有今日全凭母亲养育,她老人家重病在身,我实在不能弃她老人家于不顾!”
赵祯:“……”很好,这个家伙不干净,升迁就算了,退朝后让包拯去查查。
随后,赵祯一转头,换了个人和颜悦色道:“穆中令在翰林院的那曲边塞歌,朕亦观睹,不知穆中令可愿前往?”
身后从来没干净过的穆中令立刻也跪了下来,母亲病重已经被抢了,那他就选父亲吧:“陛下,臣老父……”
他那老父亲又纳了一房小妾,还是他先看上的。穆中令想到...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