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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锦点点头,也不说什么,任由赵秋词离开了。
待赵秋词离开之后,宁氏才伸出一只手腕给程锦,程锦也坐在另一边的软塌之上,伸手给宁氏把脉,宁氏是故意让赵秋词离开的,程锦自然是看得出来的,说起来,宁氏也才是三十几岁的妇人,与她在心理年龄上的差别,又有多大,唯一的差别,便是,宁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而这个世界上,最庞大的力量,便是一个母亲的爱罢了,这一点,未成为母亲的人,有多少的心理年龄,都是不及的。
意识之间,小厅之中却又安静了下来,赵秋词的院子里,没有多少人,便是丫鬟都不多见,可母女两人的生活倒也舒适安静,没有宅门里明争暗斗留下来的痕迹,说到底太傅府怎么也是文人之家,处处显示大方之意,自是不会有那些看起来上不得台面的斗争。
约摸过了半盏茶之后,宁氏才开口,“不知清乐郡主,可探出了什么?”
比起在赵秋词的面前,此时此刻的宁氏,却是少了一些温婉,多了一些平和之中的强硬与疏离之意,昂首挺胸,锐意端庄。
程锦将手指拿开,“前段时间天气转变,夫人得了风寒之症,后边虽是用药好多了,但夫人长期以来,心中忧思过盛,尤其是近段时间以来,常有惊惧,于身子恢复并不好,还需要好好调理,尤其是入冬之后,更需要好好注意。”
宁氏收回手腕,也不看程锦,似乎将眼光看向了别处,开口的声音也极为平淡,“的确是忧思。”
“夫人既已知,便该放下,方才对身子有好转。”程锦开口。
宁氏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放不下了。”
还不待程锦再说一些什么,宁氏便转头看着程锦,神色之中带着一股坚定与复杂之意,“郡主,本不该冒犯相问,可……词儿将郡主当成难得相识的好友,一言一语,皆是真心相待,可郡主对待词儿,有几分真心?”
宁氏突然的疑问,加之她坚定的眼神,让程锦的心中好似明白了什么,她没有回答宁氏的话,只是微微低垂了眼眸,“这便是夫人今日对我一直疏淡的原因么?”
宁氏的视线没有离开程锦,“郡主的风姿,本就是做大事的人,不论是见识,视野,抑或是待人处事,都不是词儿这样常年于闺中的孩子能够比得上的,那可那孩子却也是性子倔的,她虽是温婉,可她也是我心头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又怎能不明白,她也是一个执着的人,倘若郡主无法向她对待您一样真心待她,不若不要给词儿那些期盼了,我只愿她有一个宁静的生活。”
淡淡的声音,就着这一股宁和,可程锦不难听出那股声音之中的隐忍之意,她本不了解宁氏,可如今,单是今日的一番见面,便让她觉得宁氏绝非一个简单的女人,这个妇人的宁和平静之下,一颗无争的心,未尝不是对于某些东西的保全。
因而,宁氏一番话之后,程锦沉默了一瞬,便又开口道,“我不知夫人为何会有这么一番话,但是,目前为止,我尚未作出任何违背秋词与我的这番情义的事情。”
“现在不会,清乐郡主敢说,日后便不会了么?”宁氏的声音,似乎带了一些质问之意。
程锦抿唇不语,在一个维护孩子的母亲面前,她不敢说下这番话,毕竟,她本身就是与太傅府站在对立的两方。
“夫人为何如此激动,又为何觉得我今后一定会做出伤害了秋词的事情?”程锦看着宁氏,神色复杂。
宁氏今日见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其背后都有让人觉得深思的意味,甚至……程锦觉得,宁氏其实已经知道了这些日子,她究竟在做什么事情。
她这么一问,倒是让宁氏平静了下来,“不论郡主要做什么,词儿终究是太傅府的四小姐,不论郡主如何考量,又想出了何等办法,最后,都会损及词儿,郡主何等聪明,心中已是万般转念通透非常,这番话,不用我明说,郡主定是已经猜到了是什么意思,但是……我不会阻止郡主做任何事情,郡主也不必劝我帮我你任何事情,但是,只要事关词儿,我不得不提醒郡主一句。”
程锦定定地看着宁氏镇定的面色好一会儿,“我明白了。”
“不过,夫人也不必担心,不论我做什么事情,秋词待我的赤诚,我明白,从一开始,我便没有利用秋词作为任何垫板与手段达到我自己的目的,以前不会,现在不会……日后也不会。”
宁氏点头,不再多言,几人正说着这么一番话,外边赵秋词便领着花听双回了院子,花听双还是惯常淡淡的神色,只是,程锦却是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今日花听双既然进入了太傅府,尤其是还是人多人杂的时候,自然是不会白白来的,必然会有所行动。
几人也不再多说什么,后边的相处倒也还算平常,再多坐了一会儿之后,因为寿宴快要开始了的关系,赵秋词便又带着程锦离开这一处院落,只是,离开之前,程锦看着宁氏宁和慈爱的神色,心中带着一股无法言说的复杂。
这个深居宅院的女人,必定聪明地知道很多事情,同时却更加确认江泰的供词,莫海等人的查探,以及……
程锦感受到的宁氏对于太傅府不得不妥协的恨意。
她心中带着尚未明白全部事情的心绪与不安,赵秋词却是道,“我娘极少谈及我父亲,没想到今日你来了一番,倒是让我从他口中听到了这番话。”
程锦的确也不知道赵秋词的父亲是何人,只道是已经过世了,但还是道,“想来是思念得越深,越是不敢提及,是你娘与你父亲之情的情谊深厚。”
赵秋词认真地点头,“说得也是,虽然在我的记忆之中,祖父对父亲并无对大伯与二伯的期望那么高,但父亲与母亲的感情一直很好,只是……在七年前,父亲因公务前去西北……再也没有回来过。”
程锦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震颤不已,心中似是突然明白了许多事情,也知晓了宁氏今日一番话中的隐忍到底从何而来。
何况,在这个自己的公公六十大寿的日子,作为嫡系最小一房的儿媳妇的宁氏,为何依旧深居院中,不愿出来为公公祝寿,而似乎太傅府的人也将这一切习以为常?
别人都觉得习以为常的东西,可是在程锦这个刚刚接触的人看来,却并非是简单的事情。
程锦的表情让赵秋词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了?”
程锦反应过来,只甩了甩脑袋,“没什么。”
赵秋词也是摇了摇头,“父亲去世之后,我娘便终日在这处院子中,再也不理会府中的事情,整个人,似乎变了一般,可有时我又觉得她没有变。”
赵秋词似乎也只是因为提及此事,说了一两句而已,不过想起今日的事情,还是道,“瞧我,与你说这些做什么,锦儿你不要在意。”
程锦颔首,“嗯,不说了,前院已经快要开始给赵太傅祝寿了,先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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