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思。
夜晚睡觉之前,程锦再来看踏雪的时候,踏雪的精神已经正常,放在食槽之中的食物已经被它吃干净,她心中更是疑惑了,想着明日再去问问楚睿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好。
一夜好眠,第二日程锦醒过来的时,陆远已经在前院等待。
辰时未到,他便已经出现在闲云山庄,陆远是打定了主义,今日一定要不负元帅所托,将程锦请到邬终别院去施针的。
可是眼见着辰时就要过去,却是不见半分程锦的身影。
宁儿自是一早便知道了陆远已经过来闲云山庄,不过自是不会因此而打扰了程锦的好眠。
过了辰时之后,程锦终于醒过来,宁儿一般给她准备洗漱的东西,一边开口道,“阿姐,陆护卫已经在前院等你一个辰时了。”
程锦已经足够清醒,“可怜见的,给楚睿做手下可真辛苦。”
宁儿嘴角一抽,若是阿姐你尽早解决了事儿,陆护卫何以至于这般辛苦每日来回跑?
只是,待程锦收拾妥当,走出了院子后,却是见陆远已经不知何时在她院子外边等待了。
程锦看他一脸幽怨的表情,额头一跳,“小陆子,可真早吶。”
小陆子?陆远听罢,只觉得心中想要喷血,但还是笑道,“程姑娘,今日该去为元帅施针了。”
想他陆护卫,元帅身边的近身侍卫,何曾这般轻言细语低声下气与一个小姑娘说话,这程锦倒是开了许多人的先例了。
程锦摆摆手,眼中不知是真是假,“不去!”
陆远早知程锦会拒绝,只原原本本将楚睿的话带到,“元帅让在下带话给程姑娘,当初那份协议是双向的,程姑娘中途停止,需要赔偿黄金千两。”
平平淡淡的话,程锦听罢啊,脸一变,抿了抿唇。
就在陆远为程锦的沉默感到奇怪之时,只听得程锦却是语气平常,“那就烦请小陆子带路啦。”
陆远实在不能适应小陆子这个称呼,“程姑娘若是不叫在下陆护卫,便叫一声陆远,这小陆子……”
实在不是他该被称的。
可程锦却是语气认真,一边往外走,一边道,“那多见外吶,想我们一月相处同一屋檐之下,这小陆子是我俩交情的见证,不必客气。”
陆远欲哭无泪,这交情,他宁愿不要。
程锦才不理会,只往外走,今日他非让楚睿与他心心念念的金针好好相爱相杀不可。
只刚刚走出了一个转角,便遇上了迎面而来的旁子瑜,旁子瑜自是知道了陆远一早便来找程锦了,这会儿自是往程锦的院子中而来,看程锦一副欲要出门的模样,只眼眸闪烁,“锦儿这是要出去。”
程锦笑笑,不在意,“是呐,去邬终别院。”
见着旁子瑜该是来找自己的,只问道,“师兄找我可是有事?”
旁子瑜不回答,只道,“师兄医术也算得到众人认可,也可替锦儿往邬终别院一趟。”
他这么说着,意思便是让程锦留下,日后为楚睿施针的事情便可都由着他来便是了。
陆远一听,当即反应过来,“子瑜公子医术高明自是毋庸置疑,但元帅的身子程姑娘较为熟悉,况且元帅轻易不给旁人近身接触。”
旁子瑜听着陆远这番话,只道,“锦儿是女子,恐怕多有不便,想是楚帅能够理解的。”
陆远却是机灵得很,为了楚睿着想,只是道,“程姑娘曾说过,大夫之间,无男女之防。”
程锦不知为何旁子瑜今日如此坚持,一般而言,他是不怎么会干涉自己的事情的,只摆摆手道,“师兄不必担心,此事我来处理便好了。”
且不说当初楚睿所讲的保密,程锦只觉得好笑,他与楚睿之间新账旧账如此多,怎能一切未算清之前便半途而废。
旁子瑜见着程锦这般不在意,似是真的不太明白,心中只微微担心,可此时陆远已经道,“程姑娘,还需快些。”
程锦只摆了摆手,“师兄若是无事,我便出去了,若是有事,你自行解决,不必过问于我了。”
旁子瑜听着她全然的信任,只看着她一边说一边离去的背影,无奈叹息。
且说程锦,一路随着陆远来到了邬终别院,便直直往楚睿的院中过去了。
从闲云山庄到邬终别院,有一段距离,但是,陆远竟是驶了马车过来接她,程锦到达邬终别院,也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
楚睿在自己的院子之中等着他,桌前摆着一些吃食与点心。
程锦丝毫不见外,进了楚睿的院子之后,还是如同出入自己的院子一般,她尚未吃早点便随着陆远出门了,这会儿肚子正饿着,见着楚睿桌上的点心,便也不客气,径自在楚睿的对面坐下,“不错不错,有诚心,知道姑娘饿着肚子来你邬终别院,还知道准备些吃的东西,孺子可教也。”
楚睿没有一皱,“闲云山庄少了你吃食?”
两人之间的相处很是自然,前两日发生的不快,似乎也不存在一般。
程锦睨他一眼,“若非你如同催命鬼一般催着我,还拿协议威胁我,我至于早膳都不用便被拉来你这里。”
楚睿抿唇,淡淡看了她一眼,看她并不文雅的吃相,“看来,没有什么比得上那份协议更能让你在乎了。”
程锦瞪他一眼,“小人!”
却是继续埋头吃着点心了。
楚睿不声不响,并不为她那一怒的瞪眼所动,反倒是淡淡给她倒了一杯茶水放在旁边,口中却是道,“若你早些起来,何至于没空用早膳,睡多了,对身子不好。”
程锦接过放在一旁的茶水,咽下了口中的点心方才到,“睡眠不够才是对身子不好哩!你半分医术不懂的,还来我程**医面前班门弄斧?”
楚睿听着她这般语气,气笑,“若你早些休息,何至睡眠不够?”
程锦在邬终别院生活一段时间,他自是明白程锦的作息规律,几乎日日到子时方才熄灯,子时早已是千家万户灯火尽熄的时候。
程锦不理会他的话,吃饱了之后,将空茶杯往楚睿面前一放,楚睿只看了一眼,抬起茶壶为她再倒了一杯,程锦再次一饮而尽,方才道,“你管我那许多,我何时睡觉碍着大元帅何事了,心疼你那些烛火开销不成?”
楚睿被她一噎,直接不说话了。
程锦吃饱喝足之后,方站起身,唇角勾着笑意,“小睿睿,走吧,给你施针,瞧你想念金针都快想疯的!”
楚睿听着她不正经的话,面色一黑,“程锦!”
他出口的声音,已经带着一股压抑的怒气。
程锦却是早已对他的怒气免疫了,并且能够轻易反击。
所以面对已经黑脸了的某人,程锦只一脸倨傲,无所畏惧看向楚睿。
楚睿又是抬手扶额,不再看程锦,径自往内室而去。
程锦见此,唇角一勾,跟着进去了。
此次,钟隐并不在。
程锦该是已经习惯每次她施针的时候钟隐都在一旁,今日不见钟隐,疑惑道,“钟隐呢?”
楚睿的气延迟得并不长,但是此时听到程锦问钟隐去了何处,开口的声音里边透着一股程锦极少听闻的古怪之意,“你关心这些作甚?”
程锦听罢,淡淡看他一眼,“难道要关心大元帅?”
“……”
“你已经连续五日未来施针,难道不该看看在你偷懒行径之下本帅的身子如何了?程锦,若是超过三月,你可还记得那份协议?”
程锦听此,抿唇,心中的一万只草泥马却是被楚睿淡淡的语气唤起了。
她咧着嘴,盘膝坐在楚睿的面前,却是一脸严肃,“来,马上,开始!”
楚睿淡淡看她一眼,唇角却是扬起一个小小弧度,在程锦一脸严肃之中脱下了上衣,让程锦为他施针。
程锦维持这一脸严肃的神情,因着她历来古怪多变,便是楚睿都不知她的表情到底代表何意,只是这会儿见着她如此严肃,只得压下心头的怪异感觉,让她为自己施针。
当程锦第一针扎入自己穴位的时候,楚睿便知程锦目的何在了。
她似是专门挑选着他身上的痛穴来施针一般,偏又是面色严肃,不容他多言的神色,抿唇不语,一丝不苟的模样。
第一针的时候,楚睿还有怀疑,待第二针第三针下去,楚睿方才确定了她是有意而为之。
楚睿不得不睁开眼睛,却看眼前的女子,依旧是一本正经,好似细细钻研的模样,扎针的手法依旧是娴熟。
程锦却是看了一眼睁开眼睛的某人,语气淡淡,“大元帅,施针的时候,需要专心。”
这人一逮着机会便整她,此仇不报非君子!
因此,她说罢,便再次一阵,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又让楚睿感受到一股尖锐的疼痛。
楚睿声音之中带着隐忍,“程锦!”
程锦语气认真而严肃,“少说话,施针的时候需专心,大元帅这点疼痛都受不住?”
她语气里是医者对于病患的语气。可楚睿多少还是了解她睚眦必报的小性子的。
因此,只看了程锦一眼,楚睿便又闭上了眼睛,凝住心神,虽然感受到到急剧的痛感,但到底是生生忍住了。
程锦这人,简直能将人折磨死,可他偏偏不能奈她如何。
程锦兀自不服气,在楚睿身上几处痛穴扎了几针之后,眼见这厮只是闭着眼睛兀自凝神生生忍受下来。这疼痛的感觉她自是知道有多厉害的,那厮额角已经冒出了薄汗,嘴唇紧紧抿着,棱角分明的面上,此时因着生生忍受下了这份疼痛反而变得硬朗了许多,又因着一层薄薄的汗水,似乎给他皮肤镀上一层光似的。
**的上半身,透露这强大的荷尔蒙气息,和他冰冷禁欲的气质相混淆,带着一股诱人的犯罪感。
可程锦的目光却是停留在了楚睿微微抖动的肩膀之上。
她施针的动作已经顿住,坐在楚睿额对面,因她动作随意惯了,几乎是半跪着,只定定看着这般生生隐忍的楚睿。
不知为何心中似乎是被击了一番,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程锦默默地将原先刺在楚睿痛穴之中的金针拿了出来,放入针囊之中,只痛穴之中的金针拿出来之后,楚睿上半身的肌肉似乎都放松了一般。
程锦不满,咕哝了一句,“死要面子活受罪!”
楚睿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程锦不满的动作,“满意了,不气了?”
不知为何,程锦住觉得他语气之中带着一股柔意,似是纵容着她的小脾气一般。
尤其是看着楚睿此时眼中并无怒气,似乎先前她的小动作全然不存在一般,程锦心中升起一股不自然之感,视线转移,不说话。
她并非是不谙世事之人,虽是自诩心大,去也懂得楚睿此番有意为之的动作,可她知晓楚睿此人难以捉摸,又不知他到底意欲何为。
这么想着,她微微分了神。
在行医的时候分神这等事情被程锦认为是最低级的错误,她几乎不会犯,但是此时却是因着楚睿,首次犯下了这等错误,导致给楚睿施针的力道与深浅有了偏差。
楚睿闷哼一声。程锦极快反应过来,一手撑住楚睿的肩膀,一手快速将金针拔出来。
她语气着急,“你怎么样?”
面上表情亦是冷静至极,与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模样大相径庭。
其实并非很严重,只是楚睿夸大了一分而已,可程锦却是因为这番,握着他肩膀的手微微用力,语气里边也是未曾觉察的紧张。
楚睿缓缓抬头,看了一眼被程锦握住的肩膀,程锦的手其实很小,小也便罢了,更是柔软至极,与他刚硬的肌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硬一软,只让楚睿觉得被她触碰到的任何一处,似乎带着一股陌生却又令他不舍的感觉。
尤其是程锦此时身子前倾,微微靠前,与他之间的距离,不足半尺。
程锦的紧张也只是一瞬间,她尚未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可是,楚睿却是坐正了身子,面上有些不自然,“无事。”
程锦面色犹疑,看向他,方觉察到自己被这家伙摆了一道,她原本握着他肩膀的手呈爪子状掐入他肩肉之中,面上升起一股怒气,“楚睿,你敢耍我!”
她几乎呈压倒状将楚睿压倒在榻上。
楚睿神色更是严肃了几分,开口的话语里边,带着一股正儿八经的深沉,“程锦,你这是要对本帅图谋不轨?”
“靠!”程锦一把放开楚睿,顺带将他身上的金针收走,“你就是求着老娘老娘都不想压倒你,看你一身清心寡欲,你行么你?”
她历来在楚睿面前都是难以翻身的,只能在言语上更胜一筹。
可她不知为何,与楚睿呆在一处,常常智商慢半拍。
楚睿一听,当即黑了脸。
程锦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一般来说,男人最忌讳的便是女人对自己能力的怀疑,尤其是楚睿这等人,见着楚睿此时的神色,她只觉得头皮一抹,双脚已经慢慢放下了地板,口中笑道,“哎哟,瞧我激动得都失言了,这说的哪里的话,大元帅都能出入碧落阁了,一定是最行的那人。”
她面上讨好一般看着楚睿,见着楚睿黑沉的面色,自觉难逃一死,可是这会儿却是见着楚睿面上黑沉之气消失,只勾着唇角看着程锦,他本就生得妖孽一般,平日里却是冷冽惯了,这会儿,唇角勾着笑意,直勾勾看着程锦,眼睛是凉的,笑意是冷的,加上他半褪的上裳,盘膝的动作也没了一贯的正经与端庄,反倒处处透着一股慵懒与高贵的魅惑之意,如同一只珍贵的慵懒的猫,让程锦看了只觉得头皮发麻,可莫名的,心中又升起一股麻乱的心跳,如同那猫儿的尾巴,在她心间挠痒痒一般,似是有些什么想要破蛹而出的冲动,慌乱不安。
脚步无声停止,楚睿淡淡发问,声线微低,“程锦,你说什么?”
轻缓有度的声音,带着磁性的诱惑,程锦心中嗡的一声,似是断了某一根弦。
她突然语气慌乱了起来,视线不知要安放于何处,却是脚下麻利挪动,“大元帅,那个今日施针到此为止,我先走了哈。”
可她脚步尚未离去,却是被楚睿一把抓住了,“程锦,你欠打!”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