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露忧虑,眉宇间隐现痛惜之色,“可叹汉中数百年积淀,即将付诸水火,汉中多少饱学德馨之士,即将受兵痞磋磨折辱。”
使节听陵洵一番话,顿时冷汗如雨下,亏他方才还动了投诚的心思,殊不知就算将陈冰奉为新主,即将等待他们的也是不知何等悲惨的命运。素闻陈冰残酷偏执,若是他当真认定了那什么君王阵的东西在汉中,还能有他们的好日子过?尤其是他们这些扎根于汉中数代的世家旧吏,还不得被陈冰扒皮碎骨地强求线索?
可是他们又上哪里知道君王阵在何处?
“既然风公子已经知道我汉中大难临头,又怎能忍心袖手旁观?还望公子劝劝钟离将军,救一救我汉中吧!”使节说着又要泪如雨下地拜下去。
“凉州兵强马壮,可比刀俎,汉中与清平山皆为鱼肉,我们自保都是问题,又怎能为汉中出力?我钟离大哥的确是爱莫能助。”陵洵将使节扶起,却话锋一转,从袖中取出一物,“不过我倒是有样东西送给使君,兴许对汉中之事有些助益。”
汉中使节疑惑地接过陵洵递给他的东西,只见那是一卷布帛写就的图纸,展开一看,竟骇然失色。
“这……这竟是城防布兵图!”
“此图为思辰先生所绘,是根据汉中地形设计的排兵阵法,只要依据此图指示布防,虽不能说令汉中变为铁桶,好歹也能拖上一拖凉州兵,让他们不得轻易攻破城池,若运用得当,可保汉中一年之内无虞。一年以后事态如何尚不可知,然而对汉中来说,总归是一次转机。”
“公子大恩……若此图能保住汉中,思辰先生无异于汉中百姓再造父母!”汉中使节激动得热泪盈眶,抬头四处看了看,不见那位行事内敛的思辰先生,只好对着清平山山寨的方向拜了三拜,又对陵洵连连作揖行礼。
“正如使君所言,汉中与清平山是山水相依的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非我们有不得已的苦衷,必定要倾全力相助。可是如今我们也被人辖制,也只能尽所能帮点小忙。只有一样,还望使君谨记,万不可叫凉州的人知道此图是清平山相赠。”
陵洵言辞恳切,那使君怎能不依?他对陵洵再不敢有半分轻视,满口感激涕零地带着城防布兵图离去。陵洵看着他走远,殷殷之情从脸上褪去,轻勾起唇角。
也可怜那汉中使节,被算计了尤不自知,只欢欣鼓舞地捧着那宝贝图纸快马加鞭赶回汉中。
“风兄弟,那城防布兵图给他当真无碍?既是出自穆先生之手,那里面一定是隐含了阵术,陈冰手下阵法师那么多,不可能认不出来。”
“认出来也没有办法。”陵洵揉了揉眉心,转头对钟离山道,“州牧昏聩,汉中上下离心离德,若是放任汉中不管,估计不出几日,下面的人就会反叛,主动放陈冰进城。到时候陈冰不费吹灰之力夺得汉中,就会一鼓作气拔了清平山,我们根本没有招架之力。但是若汉中变成一块硬骨头,陈冰啃得艰难,就算真的攻下汉中,也必定要脱一层皮,到时候就算他再来犯清平山,我们做好万全准备,仗着地势险峻,也能与他一战。这也是我和穆先生商量了一晚的结果,时间过于紧急,没来得及和你说就先斩后奏,大哥你别怨怪我才好。”
经穆九提点,陵洵如今特别注意与钟离山之间的关系,尽量不再触及他底线,打定主意,以后有关清平山决策之事,必定要事先经他准许。
钟离山看陵洵眼底发青,显然是一夜未睡,不由心中有愧,拍了拍陵洵肩膀道:“是你比我想得周全,自从小真走,这山寨多亏了你操劳,你先去休息,过几日我们兄弟两个好好喝一场,让我向你赔罪。”
“大哥这是说得什么话,倒是你,昨夜可是把山里的弟兄们吓坏了,现在怎么样?阮三爷可有给你看过了?”
“无妨,只是普通的头疼病罢了,阮三说我是心情抑郁,又长时间酗酒导致,调养一段时间就好。”
“当真?”陵洵想到穆九昨晚和自己说钟离山这头疼病来得蹊跷,却是放不下心。
“当真没事!你就别瞎操心了!”钟离山不屑地挥了挥手,说罢神色忽然严肃起来,眼中现出冷意,“倒是那个放毒蛇的人,一定要抓出来!否则留个凉州的钉子在山中,后患无穷!”
经钟离甘中毒之事,钟离山受了刺激,渐渐从陵姝之死的阴霾中走出,恢复了往日清平山大当家的手段,他决心彻查,要将暗通凉州的叛徒找出来,另有陵洵从旁协助,没用多久就揪出了嫌疑人,却不是别人,正是那曾给黄法师当狗腿子,后来转投吴青帐下的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