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洵尾巴就要摇到天上去,笑眯眯撑着头坐在穆九旁边,看着他吃面,“还记得我们之前在那个漆器村子里碰见的惠娘吗?就是那个贪狼国的王妃?”
穆九拿筷子的手微顿,“记得,主公怎么突然想起她?”
“我们住在漆器村的那天晚上,她还疯疯癫癫地给你送来一碗羹汤,说要给你补身子。”陵洵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想到了惠娘,可能只是看到穆九吃面,忽然有种给晚上用功的儿子准备吃食的感觉,只是他这次管住了自己,没有真的嘴欠说出来。
“看她当时的模样,没准是拿你当自己的儿子了。其实她还真是歪打正着,你本来就有夜间进食的习惯。”
“不过是一个疯女人,主公何必揣测她是如何想的。”
一边闲聊,陵洵也跟着吃了一点,见穆九将一碗面吃光,他心情大好,趁热打铁弥补方才犯下的错。
“刚刚是我说错了话,那镇纸对怀风想必很有意义,我不该出言不逊的,你别往心里去。”
“主公不必介怀。”穆九与陵洵对视,眼中竟有种难以言说的情绪,“不过那镇纸的确是故人所赠。”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和你的字号有关?”
“嗯,赠镇纸之人,便是赐字之人。”
陵洵很是意外,“我记得你说过,给你取字的是个小孩啊。”
这次穆九只是笑了笑,没有再回答。
陵洵看着穆九眼中无意间流露出的温柔,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为什么只是一个小儿的无忌童言,便从此以怀风为字?陵洵当初想不通,此时才明白,或许这个穆九口中的小儿,与他的缘分并不只是赐字这般简单,算算年纪,两人也只是相差四五岁,日后说不定有过很深的羁绊。
早就听传言说穆九有龙阳之好,可是也不见他真的对哪个人青眼,如此来看,恐怕只是早就心有所属。
不知怎的,陵洵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原本的好兴致也顿时烟消云散。便在这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陵洵心头一跳,“是刘妈的声音。”
穆九道;“听方向应该是后山那边。”
陵洵脸色瞬时没了血色,跌跌撞撞往外跑,“是小甘……”
就在陵洵和穆九在厨房里忙活,吴青已经追上了钟离山,陪着他一路往回走,这期间自然不少说些阻挠出兵汉中的话。
“大哥你想想,如果真的听了那风无歌和穆九的建议,日后阵法师在清平山的势力必将越来越大,到时候你这个当家人岂不是形同虚设?难道你真的愿意看见这么多年的打拼,最后落到他人手中?”
钟离山自始至终没有发一言,吴青以为他几乎被自己说动,越发规劝得起劲,直到快抵达后山时,钟离山才长叹一口气,对吴青道:“青弟,记得以前你也是个心怀建树的人,何时眼界变得如此狭窄?”
吴青一愣,被钟离山说懵了。
钟离山从宴席出来,吹了这一路冷风,此时已经冷静下来,方才看着那些曾和自己生死与共的兄弟要追随一个外人,他心中的确有些闷堵,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从长远看来,出兵汉中的确是明智之举。
“大哥……”吴青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似是想辩解。
钟离山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阿青,这世上不只是一个清平山,多看看外面吧。一些趋炎附势的蛇鼠之辈,能远着一些还是要远着。”
吴青被钟离山说得十分羞愤,他知道钟离山是暗指他受王起挑唆,有意和风无歌作对。其实他也知道那个叫王起的不是好东西,可他却无法忍受钟离山如此直白的指责,心中不免委屈恼怒,不想再站在钟离山面前显露自己浅薄狭隘,正欲甩袖离去,却忽然听到女人的尖叫。
钟离山前一刻还十分疲惫的脸瞬时僵硬,继而变得狰狞凶狠,提步向后山冲去。
吴青心里忽生凉意,一种不祥的预感冒出来。
钟离甘出事了!
袁熙在宴席散了之后,也回到自己的住处,他身为外人,自然是不好插手清平山的事,因此一直未对汉中来使之事发表意见。
他一回房,便有近卫送上密信,正是父亲袁向的家书,催促他快点前往扬州,协助他打理江东。
袁熙看到这封来信时,心底却不禁倒吸一口气,想到穆九三个月之前和他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