鷟在这城中应不会有事,许是与他置气,一会儿该回刺史府了。
“我的表哥从乡下来投奔我,我看博义正要修建水利工程,便让他来此募工。”月浓解释到。
秦羽涅点点头,“本王还有急事,便先行一步了。”言罢,他也未来的及等月浓回答他,便匆匆离去。
他此刻只想赶紧前往县衙查看了募工情况后,便去寻刀鸑鷟。
月浓站在汹涌的人潮之中,看着他的身影逐渐地被淹没其中,唇边蔓延出一个苦涩的笑意。
再说这厢,刀鸑鷟漫无目的地行在博义城中,她痛恨自己方才太过意气用事。
不知为何,她觉得自从自己认识秦羽涅之后,自己就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不知从何时起变得如此任性,如此肆意妄为。
所有的情绪都被另一个人所牵动,一丝一缕都不再属于自己。
她觉着自己不应如此,至少不该莫名地与秦羽涅置气。
她如此想着便要转身回去寻秦羽涅,却突然听见身旁有人在悄声说什么临安、玄天令。
她忽然记起那日公子带她去千金坊时,青洺大哥曾经谈及过此事。
此事应是事关重大,或许沿着这条线索,便能查到更多与云苍阑有关的事情。
她便偷偷地跟在方才说话的那两人身后,想要看看他们要去哪里,去做什么。
那两名皆是男子,着了天蓝色的衣袍,发髻高束,手持利剑,看模样却不像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
刀鸑鷟在他们身后躲躲藏藏,唯恐一个不小心便被发现了去,如此偷偷摸摸地犹如做贼一般,终于跟着他们出了城。
她此时已经来不及记着来时的路,只一心想要一探究竟。
从博义城中出来至这里,穿过一片树林,竟然有一座城隍庙坐落在此。
刀鸑鷟看着他们二人进了城隍庙中,本想着立即跑至门边躲藏着,但不想突然从另一边走出一黑衣人,与他们先后进了城隍庙中。
刀鸑鷟等待了片刻,见再无人来此,这才悄悄地挪动步子至庙门口,站定藏好。
城隍庙中果然传来他们交谈的声音。
“上次的事情,大人说了不与你等计较,但你等要尽快解决庄中之事,不要为了小利而乱了分寸。”
“是,多谢大人开恩。”
“过段时日大皇子会亲临庄中,届时......”
他话音还未落下,许是刀鸑鷟听得太过认真,未曾在意自己的左脚不小心轻轻地擦蹭了一下地面,使得脚与地面上的枯叶发出摩擦之音,惊动了庙中那正在说话之人。
“是谁?”那人即刻警觉,飞身出庙,便要寻人。
刀鸑鷟避之不及,已与他打了照面。
她正欲逃跑,那人忽然从背后伸出手来扣住她的肩膀,后面两人也立即跟了出来,便要与她交战。
她知道此法不可取,她才痊愈不久,根本敌不过他们。
她只得用力甩开那人的手,一个飞身跃出远远一段距离,便寻地方先躲藏起来。
那三人在身后穷追不舍,若是被他们追到,打不过便只有被灭口,她好不容易寻了一处高地背后躲藏起来。
静静地等待着那三人离开。
“她应是往那城中的方向去了,我们去找找吧。”
“好!今天必须要将她找出来。”
渐渐地,那几人已经远去,她悄悄地伸出头来查看,确定他们确实朝城中去了,这才敛衣起身。
只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才起身,便见天空乌云密布,狂风大作,刹那间便大雨倾盆,将她淋了个通透。
雨水犹如聚集着冲刷而来,顺着她的发丝滑落至她的面颊,片刻的功夫她整张脸都似在水中浸过一般,便是连衣裳都已全部浸湿。
霎时间,整个身子都沉重起来。
雨水串成幕帘,模糊了她眼前的视线,她在心中长叹一声,抹了一把脸便朝着城中的方向走去。
即便是那些人此刻在城中,但她凭借这几日对博义城的熟悉,应能很快回到刺史府去寻秦羽涅。
她也不必再用手遮挡着雨水,加快步子朝博义城中走去,哗啦啦地声响在她的耳畔经久不息,她总觉着这短短的路程她却行了许久还未到尽头。
此时,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抹玄黑的身影,撑着一柄竹骨伞,神色匆匆。
她定下来一看,是秦羽涅。
她几乎是飞奔着过去,顾不得脚下的泥浆溅起沾染上她的裙裾。
“羽涅。”她扬起手示意他,秦羽涅果然看见了她,匆匆向她走来。
一柄竹骨伞支撑到她的头上,为她遮挡住了这风雨,她看见秦羽涅被雨水浸湿的肩膀,那玄黑便显得愈发浓重了。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秦羽涅看着她贴在面颊上的发丝,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的,整个人显得尤为狼狈。
他心中有火,不自觉地音调也拔高了几分,但面上却毫无表情,甚至冷的发寒。
“对不起。”刀鸑鷟低下头,“我这不是没事吗?”
秦羽涅气极,将竹骨伞递至她的手中,剑眉紧蹙,转身便要离开。
刀鸑鷟此刻顾不上许多,她只知道要留住秦羽涅,不能让他就此离开,她扔掉手中的伞,跑上前从背后一把将秦羽涅抱住,环住他的腰身,将脸颊贴在他的后背上。
“我错了......我不该与你置气,不该独自离开,不该任性,对不起。”刀鸑鷟不住地向他道歉,只盼着他的神色能够有所缓和。
秦羽涅被她这一抱怔住,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一想到她又在淋雨,便即刻抓过身自将她整个人都护在怀里。
“是我不好。”秦羽涅贴着她的额头,轻声呢喃。
她在他怀中仰起头来,看着他被大雨淋湿的冷峻面庞,双目轻阖,眉间隐有淡淡的自责与内疚,她的心便跟着揪了起来。
她摇摇头,“不是的,你很好。”
秦羽涅黑曜石般的眸子直视着她,仿佛要望到她的心底,“答应我,别再让我担惊受怕了。”他捧起她的脸,轻轻地在额上印下一吻,虔诚而眷恋。
“好。”刀鸑鷟乖顺地点头,又挣开他的怀抱,去将那柄伞捡了回来,遮住风雨中的他与自己。
“你可以与我置气,可以做任何事,但是你决不能不顾自己的安危。”
“我不会了”
秦羽涅伸手牵过她,紧紧地将她攥在手掌之中。
风雨琳琅,他们撑着伞,并肩而行,十指紧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