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目光越过太后,望向她身后高挂于壁上的那幅画像。
画上是位白衣女子,娥眉轻扫,明眸皓齿,如冷月流光皎洁,似霜雪纯粹无暇,眉眼间仿若已看透万丈红尘,遗世独立。
而细看那女子的面容竟与太后颇为相似,秦羽涅心下好奇,“祖母,这画中人与您有几分相像,您又时常看着它出神......”他心想会否是先帝曾画下太后年轻时的模样,赠予太后,所以才会如此珍重。
太后浅笑,唤了身旁的宫婢前去备茶,“昀儿这么多年也未曾问过,怎么今日倒问起来了?”
秦羽涅虚扶着太后,同她一路走至前殿,两人敛衣在案几前坐定,“正因为曾数次看祖母您似乎对那幅画情有独钟,今日忍不住好奇之心,所以才开口询问。”
“那画上的人不是我。”正当此时,宫婢也端来沏好的茶水,太后提起白玉茶壶,茶水倾斜而出,雾气缭绕在她双目前,叫人看不真切,“那是我的一位长辈。”
“哦?却为何从不曾听您提起过?”
“太过久远的事,也就只有昀儿你问起过我。”太后轻抿茶水,“昀儿此次前去赈灾,一切可还顺利?”
秦羽涅眸色一沉,却又不愿让朝堂之事来烦扰太后,“一切顺利,祖母放心。”他只勾了淡淡一笑,但足以让人心安。
“那便好。”太后敛着宫袖,搁置下杯盏,“对了,还有一事差点便忘了告诉你,人老了,不中用。袖萝听说你今日回朝,以为你会先行回府一趟,便去府中等你了,喝了这杯茶就回去吧,不要让她等急了,你知道那个小丫头的脾气。”
秦羽涅展颜一笑,“我知道了祖母,我这就回府。”
“好,待你们俩都有空闲时,在一道来看我这个老人家。”太后向来宠爱,偏袒他,其他皇子公主便是愿意来她面前表现,她也没有闲暇应付。
“知道了,祖母,那羽涅先告退了。”他行礼退下,又沿原路离开寿康殿。
他自从苏府出来后便直接与大军汇合,进宫述职,所以连铠甲也未来的及换下,雷霆此时应仍在宫门外等他。
他出了宫,与雷霆一道,回了趟慎王府。
在府门口,依然是阿四出来迎他,牵了雷霆去马厩,许是派人通传了一声,他才走至前院,便已看见一角飘飞轻扬的鹅黄色裙角。
“皇兄!”只见一身形小巧的女子朝着他奔来,一把搂抱住他,巧笑嫣然,“皇兄你怎么才回来啊?”这女子杏眼盈盈,妍姿俏丽,唤作秦袖萝,是秦羽涅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平日里秦羽涅对她甚为宠溺。
“袖萝。”秦羽涅见她如此不管不顾的,甚是哭笑不得,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丝,“听皇祖母说你在府上,我便赶回来了。”
她一把打掉秦羽涅的手,“头发都被皇兄你揉乱了。”言罢,她噘着水唇,向秦羽涅撒娇,“我和皇祖母从寺里回来就直接来皇兄你这里了,谁想到你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你可是觉着你皇兄每日都清闲的很?”他故作愠怒一般,伸手狠狠地戳了下秦袖萝的头。
“我想念皇兄了嘛。”她只好拿出平日讨好秦羽涅那一套,笑意盈盈地,软糯着声音与他说话。
“皇兄也想念晗儿。”他浅浅一笑,却是少见的温柔。
他们两人谈笑间,只见靳含忧自堂中款款而来,看见秦羽涅的那个瞬间,眸子就仿若盛满了璀璨耀眼的星河,光华闪烁。
“殿下。”她这一声唤,柔情蜜意,百转千回。
秦羽涅朝着她点点头,却再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在靳含忧并不在意,依旧噙着笑,“殿下此去可还顺利?”她近日来时常提心吊胆,无一刻不在挂念于他。
“一切安好,你无需担心。”秦袖萝在一旁看着自家皇兄与皇嫂这三言两语间仍是如此的疏离客气,不禁在心中长叹,不知皇兄此生可还能够遇见一个让他敞开心扉之人。
“皇兄,皇嫂,我们进屋去吧。”秦袖萝赶忙挽了秦羽涅的胳膊将他往屋子里带,总好过让他们站在前院里僵持的好。
“进去吧。”秦羽涅亲自开口,“袖萝,你今日想吃什么便去告诉厨房一声,让他们做些你爱吃的。”
靳含忧随在他们身后,只是眸色早已不似方才那般流光溢彩。
只是还未等他们坐定,便听得阿四疾奔进府中,高声大呼:“殿下,殿下。”
秦羽涅转过身去,负手而立,“怎么了?有事慢慢说。”
“殿下,宫里的红公公前来传旨。”阿四气还未喘均匀,想是跑的狠了。
“知道了,吩咐府里所有人都出来接旨。”
阿四办事向来麻利,秦羽涅才吩咐下去,他便已往各处通知去了。
这厢秦羽涅领着靳含忧、秦袖萝等一同前往前院相迎,府中众家丁仆婢此时也都依令列于庭中,果然见红公公执了明黄的锦帛前来。
“慎王殿下。”他先是行礼,“慎王接旨。”又高声一唤。
“儿臣接旨。”话音才落,他便敛衣跪拜,身后的一众人等也皆俯身在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六子秦羽涅,德才兼备,忠孝仁义,铁骨铮铮,护国有功,平外患,治内乱,名在当世,功在千秋,今当顺应天意,册封为慎亲王,于下月初五行册封大典,赐良田千顷,黄金万两,修缮慎亲王府,钦此,谢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秦羽涅颔首叩拜,面色毫无波澜。
倒是秦袖萝与靳含忧抑制不住面上的喜悦之情,府中一干人等也皆为此事而欢心
“慎王殿下,恭喜恭喜。”红公公将圣旨递至秦羽涅手中,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有劳公公了。”秦羽涅朝阿四递了个眼色,阿四便立即吩咐婢子去取了银锭,交给红公公,便算是谢他走这一趟的礼。
“多谢慎王殿下赏赐,今后有用的着老奴的地方,殿下尽管吩咐,那老奴这就回宫复命去了。”
“阿四,送红公公。”
宫中之人趋炎附势已成习惯,你手握权势时,门庭若市,你一落千丈时,人人唯恐避之而不及。
看着阿四送走红公公,秦羽涅立在庭院里,看着手中一旨锦帛,暗道世态炎凉,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