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弟,你别怕,你现在安全了,不会再有危险了。”她试着用温柔的言语去安抚孩子此刻心中的恐惧。
“是啊,孩子,别怕。”不知何时,秦羽涅也来到了她身边,与她一同半蹲在地上,轻言细语地对那孩子说话。
“小弟弟,你的家人呢?”虽然不愿,但刀鸑鷟不得不问出这句话,即便她知道她此言一出,很有可能会在这孩子心上造成又一次的创伤。
只见男孩子摇摇头,清澈的鹿眼竟已溢出晶莹的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滴滴落下,浸在他的衣衫上,
刀鸑鷟秀眉一蹙,与秦羽涅对望一眼,“孩子,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秦羽涅将他揽到身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脊。
“这孩子叫阿七,是我们村一铁匠家的孩子,他父母在大水里丧了命,他无依无靠,幸好啊被赶来的将士们救了,这才得意保住性命啊。只是从那日以后,他便一直这样,不言不语,也不吃饭。”忽然,听闻旁边一老妇人开了口,将这唤作阿七的孩子的身世缓缓道来,刀鸑鷟不禁心中一痛。
“阿七,阿七,你看看姐姐。”许是刀鸑鷟与他有缘,他将埋在秦羽涅怀中瘦小的脸慢慢地抬了起来,虽然仍旧有些紧张,但却没有方才那么害怕了。
“阿七,姐姐从生下,就没有爹娘,更不知道爹娘长什么样子,他们究竟还在不在这个世上。小的时候,姐姐会想,爹和娘一定是去了一个很特别的地方,去那里需要很大的勇气和毅力,只有当姐姐有了足够的勇气和毅力时,才能去那个地方找他们,才能见到他们。”刀鸑鷟说这话时,仿佛也陷入了对未曾谋面父母的思念,“所以,阿七,你的爹娘也一定是去那个特别的地方了,阿七太小,还不能和他们并肩作战,如果阿七想要见到你的爹娘就必须快快长大,成为一个男子汉,那个时候,你就又能见到你的爹娘了。”
“真的吗?”阿七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到,让刀鸑鷟一喜,“只要我长大了,成为一个男子汉,就可以见到爹和娘了?”
这一问让营帐中的人都落下泪来。
“没错,姐姐不会骗你的,姐姐和你拉钩。”她忍住眼中的热泪,伸出自己的小拇指,等待着阿七的动作,没想到,阿七真的缓缓地伸过小手,和她勾在了一起。
秦羽涅静静地看着刀鸑鷟,看着她眼中翻涌滚烫的泪,像是沉寂在海中被珍藏的珠宝般,她眸子一闭,便落了下来,挂在如玉般的面庞上,惹人怜惜。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拖住她的脸颊,轻轻地为她拂去泪珠,刀鸑鷟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他不知道,她竟有着这般凄楚的身世,他不知道,她在说这样一段过往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是怎样的画面,他不知道的太多了,但他即便是如此不了解她的过去,心中却依旧隐隐作痛。
“阿七,这个姐姐说的没错,你的父母会一直等着你的。”他揉了揉阿七柔软的发丝,只希望以此来向他传递微不足道的力量。
“嗯!阿七知道了!阿七会乖乖的,会快快长大变成一个男子汉!”刀鸑鷟听后,也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抚摸他可爱的小脑袋,秦羽涅将这看在眼中,不忍心去打破如此温暖人心的一幕。
之后,他们向这里的十多个百姓询问了情况,并告诉他们一定会尽早解决灾祸,让他们重新回到原来平静安宁的生活中。
刀鸑鷟掀开帷帐,从里面走了出来,忽觉着方才有些喘不过气来,神色间还有些恍惚。
“没事吧?”秦羽涅跟了出来,与她并肩而立。
她摇摇头,“我没事,谢谢你。”她突然望向秦羽涅。
“为何谢我?是你以身为例,让阿七心中释怀的。”秦羽涅略感疑惑,也回望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刀鸑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郑重地说到:“我曾经在苏府听见了你和公子的谈话。”她知道秦羽涅的母妃和皇弟都在十五年前失踪不见,至今未找到。
秦羽涅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垂下眼睫,“是,我与阿七一样,在年幼时与母妃和皇弟失散,十五年了。”他抬首望向远山,眼中是无法忽视沉痛。
刀鸑鷟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的眉眼染上忧伤,看着他陷入回忆。一个叱咤疆场,浴血重生的王将,在过往的生命里,是在用怎样的勇气和力量将自己活成了今天这般坚不可摧的模样。
她忽然觉得自己不该提及此事,“对不起。”她心中不忍,看着他,万分真挚,
“方才说谢谢,现在又说对不起。”秦羽涅摇摇头,“我真是不懂你。”
“谢谢你,是因为你在能够体会到阿七的痛彻心扉时仍旧选择在他身边;对不起,是我对我不该偷听你们的谈话以及不该随意将它摆开来闲谈而向你道歉。”刀鸑鷟解释完后,却只看见秦羽涅对她浅浅一笑,并未有半分责怪她之意。
“你真是......”秦羽涅未说出后面的话,他觉得这女子,能够让他欣喜也能让他疼痛,无时无刻不在牵动着他的情绪,他不知该如何去讲,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
“我怎样?”刀鸑鷟一改方才沉郁地模样,笑着问,不过却也不想为难秦羽涅,她话锋一转,“阿七他无父无母,也没有家了,你可曾想过如何安置他?”
“你觉得呢?”他忽然很想听听看刀鸑鷟的想法。
“我觉得,你那穹玄山庄那么大,多一个阿七应该不过分吧?”刀鸑鷟其实早就想到了阿七今后的可去之路,不过没想到秦羽涅竟会向她询问。
“好,就按照你说的办。”
“真的?你答应了?”刀鸑鷟大有喜出望外之感,没想到秦羽涅竟然如此爽快地便答应下来。
“我何时骗过你?”他嘴角含笑,与往日那冷冽的模样不同,刀鸑鷟觉着这几日的他格外地温柔细腻,愈发的有人间气了。
她朝他笑的明媚清朗,一双眸子似揽尽了这人间绝色,让人不禁心中豁然,旷达愉悦起来。
“对了,你这手,让你的将士拿些药膏来,重新包扎吧。”
“好,听你的。”
许是天公作美,那日的天青云淡,旭日高照,千丝万缕的金光穿透稀薄的云翳倾洒在这万仞青山上,长道幽静,百花欲燃,随着这荡涤的江流,越过千重万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