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琐的事,你要做的就是帮我准备准备东西,在现场帮我看着突发状况……”话说到这儿,她有些抱歉地看了许慕然一眼:“那天,可要麻烦你了。”
“不不不,这怎么能叫麻烦呢?”许慕然连忙叫她不要再说了,“你人生中的大事,我完全没有怨言啊!”
宋昕含笑看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宋昕二人将她送到家,说是一会还有别的事,便匆匆地走了。
许慕然慢慢地往楼上走,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目前还有一件紧要的事儿没办。
为了即将结婚的宋昕,她得置办一身伴娘礼服。
既要大方得体,又不能抢了新娘风头。
“结婚”这个词,在许慕然为数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并不陌生,却也并不熟悉。
“在一起”与“结婚”的区别,不止一纸证明那么简单。
这代表着我将全副身心交托与你,同甘共苦,携手并进,与你共筑出一个对我们二人都全然陌生的新世界。
她情不自禁地想到这样一个情景——
寒冬,窗外轻轻柔柔地飘着雪,她跟看不清面目的爱人一起相互依偎着窝在沙发上,各自手里捧着一杯热饮,一起看一部老掉牙的爱情片。他们没有说话,仅靠着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啧,许慕然摇摇头。
突然就想谈个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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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天华十分意外地看了看工作邮箱中唯一的未读邮件,简直怀疑自己认错了跟方块似的华国字:居然有人要进突发组?
一个小姑娘,还是个刚刚上岗不到一个月的新人。
呵,他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怕是在别的部门混不下去了,才被打发过来混日子,等到受不了再让其自己主动请辞的吧——突发组,碰上大事件的时候连轴转一个星期都是常事,一般人吃不来这个苦。
他顺手点开加粗的标题,目光快速滚过主体内容,在新同事的名字上停了停。
许慕然。
许慕然许慕然许慕然……
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他将对方的名字反复念叨了几遍,莫名觉得熟悉,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这事儿很快就被他抛到一边:等她过会儿正式来上班的时候再说吧。
钟表时针刚刚指到数字八,门口就响起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吕天华放下手中的报纸:“进来。”
来人将门推开一个小缝,灵活地从其中挤进来,又反手将门带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熟稔得不像第一次来。
想什么来什么,吕天华想,这肯定就是那个许慕然了。
面前的女孩头戴一顶鸭舌帽,一件清爽的假v领棒球t恤,紧身牛仔裤配小白鞋,裤脚挽起,露出来截细瘦的脚踝。
吕天华不懂什么穿搭,却也觉得小姑娘穿得清清爽爽的,起码在视觉上让人眼前一亮,语气便不自觉地好了些:“你好,许慕然是吗?我是突发组的吕天华,以后我们就要一起工作了。”
许慕然微微一笑:“您好,我是许慕然。”
他在打量许慕然,殊不知许慕然也在打量他。
男人看上去四十多岁,一对黑色浓眉深深蹙起,仿佛全世界随时欠他八百万。面上多是刀刻般的深深沟壑,历经岁月冲刷,穿得不甚讲究,颇像是……
许慕然默默地想:颇像日剧中的刚跟妻子离异又被公司辞退的,废柴中年大叔。
这话她当然是不敢说出口的,只在肚里转了转就被咽下。
“之前在哪边干过?”
许慕然说:“之前是在杂志那边,后来就过来了。”
“哦,”吕天华点点头,“突发挺苦的,能受得了?”
“可以的,没问题。”
“被谁调过来的?”他顺口一问,正想接着说别的,就被女孩小声打断——
“我是自己想来的。”
吕天华一阵错愕:自己来的?
“为什么?”
“为了……”过了会,她摇摇头:“我说不出来。”
究竟是为什么?许慕然自己也不清楚。
或许是为了那双在黑暗的杂货铺里流泪的眼睛,或许是为了周磬体贴的开导,或许是为了自己莽莽撞撞、非想要做出一番事业不可的信念——
又或许,为了那遥不可及,却又好似近在眼前的梦。